身为山海琴师,即使琴经道术什么再不知,命弦还是从幼便有人提起的,茗琴有些语塞地问:
“枫语姑娘……你说什么命弦断了”他自我安慰地笑了笑又接着说到:
“周大哥修为那么高,命弦怎么可能要断了,而且命弦要断不是转眼就断吗?怎么是要断了?”
枫语声色不稳地看着周奕说:
“他的琴骨里的不周琴是九弦琴,琴弦又是不周奇石作的弦,一根心弦就有你手指那么粗,所以只是第三弦只是断了一半……未曾全断。”
茗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口气说:
“你的意思是说,周大哥的命弦裂开了?”
枫语不语,垂首黯然。
茗琴看着怀里依着的周奕,想到刚才若不是自己出来打草惊蛇,周奕也不会如此,他愧疚万分地说:
“周奕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周奕体虚无力,闭目不答。
茗琴又急问枫语:
“枫语姑娘,裂开了还有救吗?又不是断了,一定有救对不对!”
茗琴抬高了声音,想抱着一丝幻想驱散心中的恐慌。
枫语神色不忍,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面如秋水,白衣奏琴的人物,她眼中浮现出希望的光,但那光又暗去,冰冷冷地摇头道:
“没救,只能等……”
“有救”笛月打断了枫语的最后一个难以开口的字。
茗琴眼里放光地看向笛月,恳求地问:
“圣人姑娘,怎么救,你能救周大哥?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笛月眼神不动,好像有个白衣奏琴之人在她眸光中出现,她淡语道:
“不是我能救他,是有个人可以救他。”
枫语似乎全然明白笛月所想的是谁,她快语说:
“可那人早已饮恨忘世,不知踪迹。”
笛月眸光深深轻语说:
“周琴师他运气好。”
枫语压低语气,不敢相信地问:
“什么?莫非笛月姑娘知道他在哪,怎么可能?”
笛月又摇头:
““不,我怎么可能与那般不可一世的人物有何交集。”
“那笛月姑娘是话里何意?”
笛月嘴唇轻颤,语气悠长如同要讲出一个被人淡忘的故事:
“枫语姑娘可曾听说过三百二十年前天地间曾出过一件大事。”
枫语眸子轻动,向笛月看了一眼:
“你是说他?那时我虽未出生,但从我记事后?也曾多番耳闻过,不过他与那人的踪迹之间有何干系?”
笛月沉于一段悠久中,她淡淡道:
“吾曾有幸师从忘忧剑,家师有次闲谈曾与我说过那二人是生死莫逆之交,那人饮恨忘世其实就是因为他的死。”
枫语点头后凝视她片刻又反驳道:
“可这与他踪迹有何干系,我们上哪去找他。”
笛月微笑,眼神依旧空灵道:
“枫语楼难道未曾听过听雪楼送君之恩?”
笛月深吸长叹接着道:
“如果我未记错的话,这两日应该就是那人的祭日,我常闻,听雪山在十月十二日时,有一人会驾一扁舟,无论风雪多疾,泛江而来,白衣宽袖,于听雪楼上默奏一日《送君行》…”
“那琴音幽幽百啭,…传闻那琴音不仅能使人心中莫名生叹,连湍流的江水与风雪也似乎听而变缓。”
“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笛月话毕,幽叹一声出神若有所思。
枫语面色松开一口气,露出赞同之色,低声冷语:
“世上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了。”
茗琴一直听着,不明白她们在讲些什么,只是能听出个大概,似乎周奕大哥有救了,他探了探脑袋问:
“笛月姑娘,你们讲的是谁?谁可以救周大哥?”
笛月回神一笑道:
“你父亲是如今山海琴皇,而他是弃去琴皇之位的人。”
茗琴张大了嘴巴,惊得不轻,讷讷不言。
只听笛月接着说:
“琴圣江城子。”
木屋内无言,外面暗的天色有一些光亮,快到清晨了,微光弱弱。
“琴圣江城子……琴圣江城子……”
茗琴不知为何,不停在心中呼唤起这个名字,仿佛呼唤着自己的莫逆之友般。
有一团冰凉在茗琴手心轻轻动了动,有一道让日月星辰失色的光在茗琴眉宇里一闪而过。
好似有人要穿越生死再见一次莫逆,再听他弹一曲《劝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