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月不多话,枫语不擅语,周奕又寡言,各怀心思,一路寂静无言。
茗琴运道乘风跟着三人的背影,他从空中俯瞰:
缥缈的云烟之下,一条曲折蜿蜒的江流,一直延伸到远处,连接着人界与山海城。
茗琴因那一梦,不似往日那番见此会喧闹不宁,他心中如水平静,只轻声自语了一句:
“原来恒常江真的是从人间而来的。”
茗琴耳边风声,负手身后,青衣衣袂在风里飘逸,他眸光温和地看着底下风景,像是故人久不见那般,看着依稀的人间烟火,一路无言,不知时过。
因他与平日性情大相径庭,周奕时而于空中看他,笛月亦是。
身后的这位茗琴少公子,衣带飘然,神色宁静,面如美玉。他们心中皆是一惊,原来茗琴还有如此一面,倒有三五分似他那两位兄长了。
可茗琴一心看着脚下风景,并未察觉,只有一次枫语冷冰冰地瞥向他时,他眼角余光正好扫到,枫语出神地盯着他看,他抬头对眼过去,温和地笑,在风中喊了她一声:
“枫语姑娘。”
枫语冷冰冰的面容动容了一阵,又蔑了茗琴一眼,转头继续向前飞。
茗琴心中暗叹:
“这三人也太无趣了,一句话也不说,唉,这一路还要飞多远啊。”
他心中叹着,耳边忽觉风声渐渐变大,好似从远处传来,他抬头看向远处,在山海琴悬崖边看见的那个渺渺不清的山峰,此时已经能见个大概模样:
那是一座高入云端的雪山,山顶茫茫的白雪掩盖,有云烟盘环在山腰,山顶又有许多飘散的云,阳光透过那些云的间隙,轻柔地照在雪山之上,那边风声很大,远远刺耳而来。
此时笛月,周奕,枫语也抬头看着那雪山,周奕脚下踏韵,靠近笛月道:
“笛月姑娘,这风雪未免太大,怕是今日过不去了。”
笛月心事重重地看向远方,眉头蹙起,她似乎想现在就飞过去,怎奈那风雪之声简直惊人,她考虑到茗琴修为,无奈地点点头:
“看来今日真是过不去此山了,也好,今日已经飞了八九个时辰,再过不久天色就要暗了。”
她低头闭上眼用神识俯瞰,她久久颜色不动,忽眉头轻扬,后又似有困惑一般地轻皱,少时睁眼道:
“不远处有人家,可是为何我却看不见一个人。”
周奕点头:“有人家就好,先下去看看。”
笛月点头,往那飞去。
周奕对身边枫语笑道:“枫语姑娘你也先去吧,我与少公子随后就到。”
枫语神色冰冷,只是点了下头后就跟着笛月的身影飞下去。
茗琴在后未曾听见他们所谈,好奇看着远去的笛月,枫语二人道:
“她们去哪?”
周奕放慢脚下,与茗琴并肩,因风声太大,周奕附耳对他说:
“少公子,前面是听雪山,那里今日似乎风雪甚大,怕是过不去了,不远处有人家,今日我们就暂时歇息,等风雪小了再上路。”
言毕,周奕往下飞去,茗琴会意地跟在他身后。
茗琴跟着周奕渐渐飞低,他远远就看见雪地上笛月与枫语的身影,茗琴眸光轻抬,又看见上百间低矮的木屋,还有被雪掩埋的阡陌。
茗琴眼中一亮,心里只两个字:“人间。”
茗琴未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喜悦之极地落地在笛月,枫语身旁,他开怀笑道:
“这里就是人间的房屋吗,和“不回头“山的好像。”
笛月神色冷冷地不答,枫语面色凌厉地看着四周道:
“为何这么大的村落,一个人影也没有?”
笛月闭眼,用神识细细查探每间木屋,屋内皆是很早之前有人住过的痕迹,可是如今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睁开眼,周奕询问到:
“笛月姑娘,怎样样?”
笛月皱眉摇头:
“这里以前有人住过,不过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奕宽厚地笑道:
“怕是这里靠近听雪山,风雪太大,无法生计,人都搬走了。”
笛月神色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只警惕地环视一圈后心神不宁地道:
“应该是如此,走,既然无人,今日就在此歇息,希望明日风雪会小……”
茗琴并未听进他们多少话,初来人间,他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所有,东望望,西看看,直到笛月等人商议好之后,他轻功踏雪迫不及待地冲在最前面,往那些人家而去。
他推开一扇木门,欣笑问道:
“有人吗?”
一片寂静,只有木门的吱吱摇曳声,怕是因为外面的风雪,茗琴觉得身上有些刺骨的阴冷。
外面笛月肃穆的声音传来:
“这里都没有人,应该是都搬走了,随便找间屋子休息便可,明日还要接着赶路。”
初来人间,见到山下人家,却不见一个人影,茗琴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把包袱扔下,疲惫的身子往木屋内的塌上一椅,闭目假寐。
周奕走进木屋来喊他:“少公子,少公子,吃些东西再睡。”
茗琴心里失望,假装未曾听见,闭目不动。周奕笑着摇摇头,取出些干粮细吞慢咽,一点干粮一直吃到日落西山。
四人皆是疲惫,笛月与枫语性情都是爱清净,不愿与彼此同住,二人各挑了一间干净的木屋收拾了一番后阖门睡去。
茗琴假寐,却因疲倦而成真,周奕替他盖上被子,选了与他木屋比邻的一间睡去。
天色渐入深夜,月如勾悬于空中,风雪悄悄,月华入窗,祥和之极。
几乎是一刹那,漆黑一片,仿佛那空中的月光被什么遮住了一般。
黑暗中茗琴依旧沉睡,笛月,枫语,周奕三人心中大惊,猛然睁开眼,笛月握紧剑鞘,枫语,周奕二人引出魂魄中的古琴。
枫语低声自语:“不可能,这么多为何我一点没有察觉?”
笛月心中默语:“怎么会!”
周奕不敢相信地在漆黑中惊呼道:“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