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昏迷一天一夜,篁竹为他细心运功疗伤,次日,方才有些意识,“回头望”山峰的“风林”雅居外传来叫喊声。
“二哥,二哥。”那是茗琴在风林雅居外高声呼喊,声音已不再童音,洪厚且高亢。
长风躺在床上睁开眼,气息仍弱,低声喊:“篁竹,外面是茗琴吗?”
那白衣女子走近,素净的面庞有着不忍看他如此痛苦的忧愁点头说:“是少公子。”
“你下去和他就说我今日去山中垂钓了,不寻踪迹。”
那白衣女子点头,走出雅居外,见茗琴,行礼道:“茗琴公子,二公子他去山中垂钓,不寻踪迹。”
茗琴叹了口气无奈自语:“咦,怎么今天大哥二哥都不在?真是奇怪了,唉,临走都不能道别一声。”
茗琴抬头转笑道:“那好吧,篁竹姑娘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和古树琴伯伯道别。”
“公子好走。”篁竹行礼。
茗琴一跃入天,乘风而去。
篁竹到雅居阁楼内,走到床边,低头道:“少公子走了。”
“篁竹,我有一事要托你去办,你现在就去巫山戎国走一趟,把那里所有的女子所用的暗香香料都带回来一些,记住,一种都不能疏忽。”
长风面色惨淡却神色严肃地嘱托篁竹。
篁竹弯腰点头,也不问为何,转头辞楼下阁,踏一道绿色琴韵入天,向巫山而去。
而那边,茗琴用九位长老度给他的道行,已会乘风,而且娴熟之极,今日是他第一次乘风,他在空中翻腾,在雪中一步一步而上,身上青色锦衣是长璇早晨刚给他准备的一套新衣,脑中想着早晨和长璇的对话:
“长璇姐姐,对了,我这次去十万大山,是不是可以躲过父亲了!”
长璇帮他收拾着行李,温柔地嗔道:“没出息。”
这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心中释然解脱,在风雪中狂呼着向古树峰而去。
只半个时辰,他就隐约看见长生树了,他停顿了一阵,整理整理衣服,又向前飞,可是突然脚下风停,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猛地从高空坠落下去。
幸而是掉在是一棵古树的树枝上,虽有些插伤,却无大碍。
茗琴龇牙,心中叫苦不迭:“怎么这长生树还能压制我。”
他被树枝缠着,动弹不得,无奈地在树枝上高喊:“古树琴伯伯,古树琴伯伯。”
少时有人循声而来,白衣白发白须的古树琴站在那棵树的枝干上看着,有些吃惊地说:“你听了如梦似幻?”
茗琴傻笑:“是的,是的,你先把我给救下去。”
古树琴轻功踏雪,将茗琴从树下救下,引路上山。茗琴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讲:
“前日我回去的时候,人间来了个什么圣人,说要我去妖界十万大山一趟,恒常江的鱼中了剧毒,说只有我能去看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树琴捋着白须,缓缓走着,慢慢听着。
“然后,我又不会乘风,又不能踏琴韵,所以九位长老就合力给我弹奏了一区如梦似幻,说是什么长大一年,还度了修为给我,今日特地来向古树琴伯伯道别。”
“可是我今天来,居然我还是被这长生树的道给压制!”茗琴有些牢骚。
古树琴捋着胡须道:“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别人渡给你的修为,长生树压制的是你的修为。”
茗琴转了转头,又摇摇说:“不懂。”
“你这天资,真是够拙的!”古树琴无奈摇头。
“咦,古树琴伯伯,你怎么不问跃鱼的事?”茗琴大步冲上前靠在古树琴耳边问。
“这事半年前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以为你兄长去人间半年是干嘛的?”古树琴和善地笑着说。
“啊?原来你都知道啦?那你救不好吗?”茗琴失望地问道。
“源头出了问题,救得好几只又怎么样,将来还会有更多,谁人来救,这叫治标不治本。”
“可是为什么偏偏我能去源头,别人就去不了,真是奇怪。”茗琴摸着脑子自语。
古树琴停身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去了自然会知道。”
“好了,既然是道别,人也见了,别也道了,就到这吧,不需上山了,回去吧。”古树琴转头在山路石阶上对茗琴说。
茗琴知古树琴性情向来古怪难测,只要遵循就是,他停身点头作揖道:“那古树琴伯伯等茗琴从十万大山归来再会。”
说着转身神色严肃地冲向天际,可是两三米又重重地掉了下来,扶着背龇牙喊疼。
古树琴发笑地说:“个子长大了,相貌变好了,人还是这么不记事,”他抬高了声音:“背对着长生树的道飞!”
茗琴嘴里低声叨咕着,一瘸一拐起身,背对着长生树的道乘风入天。
古树琴望着茗琴远去的青色背影,久经岁月的眼睛看向长生树,语重心长地说:“老伙计,茗琴他,快要长大咯。”
一阵山风,长生树沉默,静立,在时光与岁月的永恒里,悄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