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见过柴大官人!”大汉叉手道。
“你来投奔我,就是为着做我的门客,并且是不白吃饭的门客?”回了个礼,柴进试探着问道。
“不错!李俊不想不劳而获!”
“如果柴进将你看成是朋友,而不是门下客,于是厚礼相待,那又如何?”
“大官人不可如此!李俊与大官人素不相识,且尊卑有异,岂能高攀?再说了,朋友也是要历经考验,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未经日久,李俊绝不敢与大官人妄称朋友。”
李俊这一番话,让柴进很是震动,不由得又细看了一番眼前这大汉。“既然是这样,那你说,适合做何杂务?”
“有何杂务,就做何杂务。”
“那你就使使这个哨棒,我看了,再决定安排做何杂务可好?”
李俊点点头答应了,当下拿起哨棒就舞了起来,感觉这一路棒法,既像是棍法,又不像是寻常棍法,有些枪法的意思。
看到深处,愈感觉李俊的棒法颇有出奇之处,若是自己与之缠斗,也未必能胜出许多。
“李俊,你这套棒法,像棍不像棍,像枪也不像枪,但攻势凌厉,威力不小,不知由何演变而来?”柴进抱拳道。
李俊叉手笑道:“大官人好眼力!李俊平时在船上寂寞,就耍长篙练武功,自创了一十八式长篙攻守法。所以刚才那哨棒,就乱舞乱挥,不成章法。”
哦,原来如此!柴进暗暗吁了一口气,若这长篙之法融入枪法,练熟之后,也可神出鬼没呢。
便说道:“不,壮士过谦了。其实你有章法,而且能出其不意,出奇制胜。”
一瞥眼,却看到身后一根长棍倚在墙角,就拿起来递给李俊,说道:“你现在就用这棍子,试耍一下那长篙一十八式?”
李俊看到柴进的态度甚是重视,也就不敢怠慢,当下边练边报说招式,“长龙饮水”,“蜻蜓点水”,“揭竿而起”,“一篙擎天”,“横扫千军”。一直这么报到第十八招,声音洪亮而不喘。
这时一个念头在柴进脑海中闪过。
不由得点头欣然道,“我山庄正缺一位护庄武师,既然你有一身好武艺,不如当我的护庄武师,就是山庄护院!每天夜里二更到五更,在山庄值夜巡视。白天还要教练武,这活比较清苦,不知你是否愿意?”
李俊当即跪拜领命道:“在下愿意听从大官人驱遣!”
当下与他聊到修建演武场这事来,并说到眼下人手短缺,李俊当即说,愿意到工地帮工。
听此言柴进暗暗点头,心道好样的,李俊如此勤劳,必将成为表率,“嗯,也好!随我来!”说着,就先带李俊到了宿处,然后与之同往工地,将他介绍给李龙、杨虎他们。
直到晚餐收工,这才置酒相待李俊,并邀李龙、杨虎同席。一边唤了柴安过来,让他通知阿钊,就说已经有人接替他当山庄护院,叫他今晚就不必值夜了。
酒过三巡,话题不免话及江湖,柴进说起日前门客时迁、段景住相继离庄,又说了他俩的一些逸事,李俊当即感慨说来迟了,以不得相见为憾。柴进听而笑道:“兄弟不必引以为憾,来日必将与之相聚。”
此语一出,众人大奇,都拿眼看柴进,柴进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杨虎道:“大官人何以断言他日必将与时、段二兄相聚?”
“哦,是这样。”柴进看着杨虎琢磨道:“我说的是李俊,李俊的情况我熟悉,所以知道他来日必与时迁、段景住相聚……”
“大官人莫非能未卜先知?”杨虎愈奇道。
“不,不不!我可不知李龙、杨虎两兄弟之过去未来,不过对李俊兄弟,却略知一二!”
“这却是为何?”李龙道。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待得将来得便,再与兄弟作详谈!”柴进勉强以对,举杯邀饮道:“来,且饮尽此杯!”
杯酒饮讫,李俊宏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官人此言,让李俊甚感厚爱。烦劳大官人相告,李俊他日与时迁、段景住两兄弟相聚,将聚于何地?”
“梁山泊也!”柴进不假思索笑道。
众人皆惊,李俊追问道:“大官人所说的,莫非便是晁天王晁盖头领率豹子头林冲等好汉所据的山东梁山泊?”
“正是!”
“这样说来,大官人是断定李俊他日必将投奔梁山?”
“不是断定,而是天定!”
此时柴进觉得话有些说过头了,难怪众人奇而不语,作声不得。见他们神情紧张,柴进突然大笑,“你们是怎么啦?酒宴之上,一时戏言,切勿当真。来来来,喝酒!”
可是过不了多久,谈笑之间李俊又问:“大官人可知李俊从何处来投,又是因何事来投呢?”
柴进明白,李俊还在暗暗细究自己是不是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琢磨往后要跟宋江、吴用过招,不如先露个底,收罗李俊这样的人才,也是不错的选择。寻思已定,便笑道:
“兄弟是从庐州来的呀!兄弟但请放心,就算是犯下十恶大罪,到我这里也用不着忧心,那些捕盗官军,都不敢进我这小庄。何况兄弟是行侠之举!”
其实水浒里头写李俊先前来历的内容甚少,眼下柴进完全是凭推想,抓住“逼上梁山”的核心思想,兼顾其“行侠仗义”之举,以为此人定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犯了命案。又记得李俊是庐州人氏,所以这么说自然靠谱。
果然李俊马上就信了柴进,话虽未说出,但心里已服。
正说得高兴,却见管家带着两个赤膊露体的庄客匆匆行过,这有些不成体统吧,柴进觉得奇怪,就叫住了,一问,这才知道是丫鬟月云一不小心,将大娘给的发簪丢落到花园鱼池里去了,所以就请这两个水性最好的庄客帮忙打捞。
原来月云偷闲待在后花园,垂首瞅着鱼儿唱曲儿,《贵妃醉酒》八句尚未唱完,却不料发髻松了,一根发簪就直坠入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