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幽幽道:“丫头,跑这儿来干嘛?”
“三娘跟大娘上佛堂,又学针线。秋苹闲着没事,就上这儿玩耍……”
“是练武功吧!”
“也不是纯粹练武,算是练一点身法吧。”
“身法吗?”就在这刹那间,柴进一时心血来潮,突然一手揽着秋苹的身子横转了起来,随即妙绝毫癫地使了一招,秋苹便被单手撑了起来,而后才轻轻放她着地。
“让你受惊了!”柴进道,猛一回头,不无得意地瞅了她一眼。
却不料那个瞬间,柴进就像是看到了一张变脸,不可思议呀,柴进竟然看到她狠狠投过来极其阴毒的目光。
那目光像一支毒箭,扎进了柴进的心脏,那个瞬间,柴进心中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灭了!
原来秋苹这丫头,心里头是这么恨我呀!
不过那只是一个瞬间,也许是个误会的瞬间,因为后来的秋苹神情,却是一脸灿然微笑,让柴进怀疑刚才自己那只是个错觉。
“大官人好心情,是不是已找到那个害你的人了?”秋苹道。
“你是说下毒之人,让我饮了千日醉毒酒的那人吗?”
秋苹点点头,没说话。他却琢磨开了,这丫头倒是特别关心此事,却也难得。
“放心秋苹,这人柴进迟早会找出来!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要探明其因由,此人为何要害我柴进呢?柴进和此人应该无冤无仇啊!”
“无冤无仇吗?大官人,你能确定所有的人都跟你无冤无仇吗?”
柴进突然发现秋苹的脸色不怎么好呢,而且她的眼里,似乎灼起了一点火星。真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秋苹今天怎么啦?不过她说的话也在理呀。
她一定是心情不好,是啊,做人家奴婢的心情又怎么会好呢,为何就不逗逗秋苹啊,让她开心也是好事嘛。当下就说,啥时候一起出去玩玩,怎样秋苹?
她的脸色又是一变,顿时眉开眼笑,“出去玩啊,太好了!在这里头真是憋闷坏了!不过……不过奴婢是不敢跟大官人一起出去玩儿,只怕主子不依呢!”
“主子不是经常出去吗?待她出去了,咱们也出去,她哪知道啊!再说了,是咱柴进说了算,是不是?所以你根本不用怕!”
“那还是不行,丫鬟跟庄主一道外出玩儿,人家背地会怎么说呀?”她这会儿却来精神了,眼睛亮亮的。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呀!又不曾发生什么……”
“可谁说得准呢?”
她的眼里突然含着柔情,柴进突然心中大动,一下抓住她的手,“你怕么?”
“柴大官人是好人,我怕什么?可是为大官人好,还是再约上一个,然后结伴而行……”
“嗯,有道理!你觉得约谁好呢?”
“大官人好好想一想,奴婢也想一想,待明日得闲便时再议,如何?”
柴进点点头,不由得大乐,心想这丫头倒是鬼点子不少。秋苹当即告退,转身就走。他想追过去跟她一起走,又觉得失之矜持,只好作罢。
回到书房,秋苹先前的眼神又电一般闪动在脑海里,寻思了许久,突然有一阵子疑起秋苹来,这下毒之人也许不是三娘,却是这个俏丫鬟秋苹。为何不呢?她一个丫鬟,突然问及此事,是不是也管得太多了,是试探吧?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在未水落石出之时,山庄中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是怀疑对象。
但目的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朝中奸党对我柴进不放心呢?
那可疑的秋苹、李龙、阿钊、吕郎中甚至三娘,他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呢?
不久回到书房坐定,翻看书籍,突然想关上房门,好好读一回书,但没翻几页,又想着玉卿公主,也想着朝廷奸臣可能的加害,透过窗帘看白日,仿佛一眼就看到了汴京皇城,日头忽然昏暗,浮云迭起,不由得记起了唐朝诗人李白的两句诗:“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这时他的眼前浮现了二娘弹过的那个古琴,嗯,现在有感觉了,想以古琴来一抒怀抱,弹什么呢?无非是《高山》或《流水》,再不就是《广陵散》或《酒狂》。嗯嗯嗯,柴进会不会弹啊?应该是弹得不错,虽这么想,心里还是虚的。
便还是再吟了那两句诗,又取笔写了这两句诗,然后涂鸦了一阵。
喝了几口茶,好不容易收心不想这事了,便琢磨工地的事,觉得眼下人手尚缺,东庄那边的门客和庄客或可以用上,明日可以到东庄走一趟,既为搬兵去,也为着瞅瞅东庄,看看好汉。
是啊,好汉!
突然就拍下自已的脑袋,哎呀,怎么就忘记了武松呢?这好汉早都到了家门,自己却一心只想风流快活。
他从水浒中所载知道武松早已居于此,患着的疟疾都快全愈了,他好想见见这位打虎英雄,虽说眼下并未曾打虎。
却见家丁柴全急匆匆报说:“大官人,门外一人像是好汉,自言久仰柴大官人,像当年孟尝君养客。但李俊不用官人养,却愿当手下门客,件件杂务甘愿为役使,欲当一回真门客,还望柴大官人笑纳!”
“李俊?是李俊么?”柴进听得又惊又喜。
“不错,此人自称李俊!”
柴进点点头,捋了一下三牙掩口髭须,近日他已经习惯了捋须髯的动作。心道:会是水浒里头的那个混江龙李俊吗?
便与柴全同行,到厅堂时,吩咐下去,“有请这位兄弟!”
柴进心情突然奇好,本来在水浒好汉里头,他就对这李俊最是推许神往,现在听说就在门外,这怎能不欣喜呢?这心情一好呢,就感觉神清气爽。
不消多时,就见家丁带进来一位大汉,一米八几的样子,背挺直的,就是有一点点罗圈腿的样子,幸好只是一点点,不影响到整体形象。看上去像是在船上讨生活的渔家子,可偏偏长得不仅不黑,甚至还有些白净的。
再看他戴着毡笠,身边拿着一个哨棒。突然觉得他长得有几分像自己,哪里像?都长着龙眉凤眼,都比较白净,平时可能也爱使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