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却摇摇头,以指示意,接着往下说:
“待她们洗浴毕,吹灭了灯火睡觉,听她们睡得酣了,我这才下手。重点的所在都查过,首饰盒里头仅有一串珍珠,然后就是四娘解发后放在案上的一枚碧玉簪,我就拿了这二物匆匆离开了,心情可真的是不爽。后来才明白太尉府中等级森严,再加上高俅老贼是个铁公鸡,所以四娘排下来是末位,得的自然最少。”
“兄台后来就没再二次入太尉府?”李龙道。
“后来虽还动过念头,想到里头把守严密,只怕也设有机关,也就没勇气盗下一次了。”时迁明显有些自愧,话都说得不入调了。
柴进却大赞道:“时迁兄弟,别看你仅盗了一串珍珠和一枚碧玉簪,但足令高俅老贼心胆俱裂,他会想啊,要是偷的不是这二物,而是他项上脑袋,那又如何?所以时迁兄弟是长了咱的志气,立了一大功!还发现了奸贼的家丑,这也是可喜可贺啊!”
“兄弟还饱看了一番美娘儿,特别值!要说也有一点可惜,就是没顺道上了那个婆娘,也好更折辱一回老贼!”段景住突然叹道。
这一说倒是出柴进的意外,段景住这一回说得粗俗了,不过再想想,大男人嘛,总会兴趣男女色事的话题,谈笑于此也属正常。
杨虎和李龙都笑了,时迁笑而正色道,“不过,我以为真要折辱老贼,还是得靠拳脚!”
停了一会,时迁又说话了,长揖道:“柴大官人,时迁未能盗得玉龙子,所以无以献宝,望大官人休怪。”
柴进正色道:“时迁兄弟,无论如何,今日你千里而来,如此有心,实属难得!有心就是宝!再说了,我柴进也想你!来,众兄弟,饮了此杯!”
“对啊,有心就是宝!大官人都说到咱心里了!”,段景住朗声话毕,举杯一饮而尽。
柴进听其言欣然,“段兄弟说得太好了,这交友重在交心,有了心,也才真正谈得上交情,心才是无价宝啊!来,希望咱们兄弟,都像时迁兄弟一般有心,都饮尽此杯!”
段景住连忙谦道:“柴大官人过誉了!”
柴进突然想起大理段氏武功,不由得就接着试探道:“听说兄弟武功在江湖上名头很响……”
却听段景住禀道:“大官人一定是听人误传了,在下却不是云南大理段氏,乃河北涿州人氏,因为以贩马为生,这才到了大理多年。所以我的武功比不过诸位兄弟……”
柴进顿时释疑,却听时迁说道:“不过段兄身怀一奇技,却可补武功之不足!”
“敢问何技?”此语令柴进大生兴致。
时迁拍拍段景住的肩膀,提示让他自己说。段景住只好说道:
“禀大官人,在下粗通马语,不敢称有一技之长。”
“会马语?就是听得懂马说的话,又能说话给马听?”
“大官人,不仅如此,在下还能给马下令,要求它服从,它不能不听命!”
“这样啊,那太好了!段兄弟,能否当场一试?”
“大官人尽管试来。”
“那好,且稍候,让柴进牵一匹马来!”说着,柴进笑了笑,起身亲自往马厩,牵了雪白卷毛马出来。这宝马平时除了柴进,也就是管家柴安可以牵它,他人根本近不了身。
要论好马,这雪白卷毛马与赤兔马、乌骓马、黄膘马、嘶风马差不多是同等次级别。只因为全身皆白,长着厚毛,乍看就像是颇为温驯的座骑,其实其性也烈,他想以此试试段景住。
“段兄弟,你看这马如何?”柴进佯作随意问道。
“好马呀!与黄膘马和嘶风马只在伯仲之间,不过看上去比它们都更顺眼!”
“你可否一试马语?”
段景住沉吟了一下,笑道:“好的,大官人,我且试试!”然后向那马微笑着,嘴里不知说些什么,那马好像看了过来,颇有几分友好的样子。
“我现在走近它身旁,它不但不会踢我,反而会对我有友好的表示。然后我就可以牵它走。然后它就会听我的。”
说着,段景住嘴巴里继续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马平时发出的声音,但又不太像。然后他靠近了马,向那马伸出了手,那马很兴趣地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就顺势围着它的脖子,然后就抚摩着它的脖子,将马牵开了。
“我现在要让它仰天长嘶,前蹄飞起,呈欲奔之势。它会短期内保持那种姿势,直到我跟它说放下时,它才会恢复原状。”也许是一招得手,段景住神采飞扬,语颇自信说道。
只听他附在马头那边跟马说话,然后一拍马背,这雪白卷毛马仿佛无视了主人在侧,突然仰天长嘶,前蹄飞起,呈欲奔之势。果然就这么苦苦地保持着姿势,撑在那儿。少顷,他笑着跟它说话,它这才放下前蹄恢复原状。
这一手果然绝妙,柴进当下大喜,众人皆赞不绝口。
刚好柴安经过堂下,便让他牵雪白卷毛马回马厩。
于是举杯邀饮,心里甚是痛快,觉得段景住有此奇技,却屈居梁山众星末位,实乃不公。自当从此深笼络之。遥想他日段景住用这拿手招,可以在阵上驯服敌军战马,自然不战即胜,岂不妙哉。
这么一想,自然畅快,频频举杯,颇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接下来便说了一些江湖闲话,问时迁,前些日子都待在哪里,往后有什么打算。时迁说离开山庄后,到处都走过,山东也待了,就是没敢经过梁山泊……
“那去了郓城没有?”
“没有!曾经想去,后来遇到一些事,就没去成!”
杨虎一听说到郓城,突然来精神了,“听说山东郓城有个及时雨宋江,为人仗义疏财?”他试探着问道。
“是有这人!对了,大官人好像说过他,跟他还有书信来往。”
柴进点点头道:“现在久未通信了,所以就想问问兄弟,去了郓城没有?有没有他的消息?”柴进言语间透露了一种关心。宋江是水浒重要人物,将来是自己的重要对手,岂能不关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