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公子到!”
就在众人热聊之际,王管家从门外迎来一位客人,看这位年轻公子,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的都是名贵的绸缎,傲气十足。
赵员外乐呵呵地迎上去,很熟络的样子,众人似乎对于这位鲜于仲通很了解一般。
“鲜于仲通见过张童大师,听闻大师也在此处,凑巧我今日经过此地,便特地前来拜会。”
“哪里哪里,鲜于公子请起,在蜀郡你就常来拜会,不必多礼。”张童很客气的样子,看的叶清也是一头雾水,这个鲜于仲通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吃得开。
“赵姑娘,近来可好啊。”
赵凝玉对此人一点也不感冒,没好气地说道:“登徒子。”
“凝玉,不得无礼。”赵员外教训道。
王管家十分神气,站在那位鲜于公子身边,趾高气扬,脸对着叶清,似乎在跟叶清示威一般,叶清别过脸,轻笑而过。
王管家附耳向鲜于公子说了几句。
“听说赵姑娘画技一流,容我也一睹为快。”
一时间,这位鲜于公子俨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百闻不如一见,赵姑娘长得钟灵隽秀,这幅画果然也沾染着她身上的灵气一般,让人回味无穷。”赵夫人跟赵员外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叶清就像一个局外人,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品着茶,心里也大约有了眉目,看赵员外凑近乎的样子,恐怕这位鲜于公子来头不小,而赵员外的如意算盘嘛,叶清内心冷笑了一声。
赵桓看着父母与鲜于仲通越来越亲近,心里急得团团转,他看到叶清还在悠闲地喝茶,焦急地跑过来小声说道:“大哥哥你还有心思喝茶。”
“有何不可吗?”
“姐姐有难,大哥哥难道不着急吗?”赵桓急切地说道。
叶清开着玩笑说道:“我看这位公子家世不错,人也还行,关键是你父母都很喜欢,就连这位张童大师都给几分薄面,还算不错啦。”
“哼,大哥哥也是这种人的,当时在蜀郡第一次碰到这个人,听说他叫鲜于仲通,家族在蜀郡很有权势,他就想轻薄非礼姐姐,这种好色之徒,我跟姐姐都很讨厌,大哥哥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十岁小孩的着急样,叶清笑着打趣道:“我只是个局外人,能有什么办法,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你姐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赵桓的眼泪被叶清的一激,眼看就要流下来,赵凝玉气呼呼地来到叶清这边,愁眉苦脸,一时也无计可施,她没想到这个鲜于仲通贼心不死,都跑到自己家门来了。最关键的是看父母的样子,似乎很愿意,很可能又是那个王管家搞的鬼。
赵凝玉坐在叶清旁边的椅子上生闷气,赵桓也在生闷气,叶清虽然看透了其间缘由,却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自己始终都是局外人。
那边的热聊之际,不知是谁提议给赵凝玉的画题诗,这边放着一个张童不说,还有鲜于公子带来的一些青阳县的有名之士。
既然人多,自然只能选择一首诗入选,张童也看出鲜于公子对赵凝玉有意思,自然不好意思让自己来题,最后提议是在座每个有诗才的人题一首。
赵凝玉作为当事人,自然又被请了上去。
众人集思广益,赵凝玉的画上是一座青山之上,冰雪覆盖,却有一位渔人戴着斗笠在钓鱼,这等唯美孤寂的意境,叶清瞥见了,也不得不赞叹,赵凝玉的确有作画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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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七八首诗就这样以此出来,最后的评选的工作交由张童这个名望最高的大儒以及赵凝玉甄选,他很“有心”地选择了一首看起来非常平淡的诗词,赵凝玉被这个鲜于仲通一扰,完全没了兴致,自然是顺理成章地附和。
远处的叶清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对其间的小把戏洞若观火,虽然是匿名选择,每个人作诗都没有写名字,但是他还是发现张童的一根手指一直放在鲜于仲通的诗,可怜的赵凝玉却没有发现。
答案揭晓,果然是鲜于仲通的诗脱颖而出,所有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心照不宣地奉承着鲜于仲通,鲜于仲通得意洋洋地接受这些,而赵凝玉更是气的脸发绿。
就在张童要将诗题上去的时候,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忽然一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笑声发出。
带着嘲笑,带着鄙夷,参杂着不屑的笑声。
正厅内一下子陷入寂静,张童的手一抖,笔戛然而止,所有人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鲜于仲通更是面色不善地转过身。
又是他。
“小道长何故发笑?”张童率先发问。
“大师,我为何笑,你自然知晓。我若不笑,你自然也知晓。”叶清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让很多人都听不懂。
但是叶清知道张童肯定听得懂,一时之间,张童觉得不知如何回答。
鲜于仲通问道:“你就是叶清。”
“正是在下。”
“听王管家说你是个小道士。”
“不错。”
“难道道长也懂得诗词。”
叶清答道:“我自知天地道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如何不知诗词,公子说笑了。”
鲜于仲通针锋以对地说道:“原来道士也会作诗了,真是奇了怪了,哈哈。”
“莫非公子没有听说过李太白也是修道之人吗?”叶清始终很淡定。
一语惊人,提起李太白,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听说过他的大名的,张童忽然感觉到自己一直迷惑的东西,似乎被叶清这几句话点醒了一些,却又抓不住其中的奥妙。
王管家对叶清是越看越不顺眼,他与鲜于仲通有那么一点点亲情关系,闻知鲜于仲通对赵凝玉很仰慕,正好借此机会牵线搭桥,只要成了,他就可以从中得利,没想到今天这个关键时刻叶清又出来捣乱。他才不管其他,知道这个叶清只是个道士,没有学过四书五经,哪里懂得作诗,肯定是说大话。
“你既然嘲笑鲜于公子的诗不好,那你作一首出来啊,否则今天这件事情你可得给一个交代才行。”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信口一开,叶清随口就颂了出来,莫说是当庭的赵员外等不懂诗之人都觉得能体会其中的意境,张童是自诩懂诗,都不得不为此诗感到震惊。
王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准备继续刺激叶清,但是周围的人脸色都陷入沉迷的表情。
“好诗,好诗啊,若是李太白听了此诗,定然也不外如是,我就说道长身上有他的影子,原来是真的,张某惭愧,小道长虽然年纪轻轻,却言出精辟,出口成诗,张某佩服。先前无礼之处还清莫见怪。”
“岂敢岂敢,大师名高望重,小子才疏学浅,哪敢当此大礼,只不过.”叶清急忙将张童扶起,说到一半嘎然而止。
张童再次行礼,真切地说道:“还请道长明言,张某感激不尽。”
“修身养性旨在修心,心若不平何以成道,我看张大师追名逐利,倒是没了本心.”
张童陷入深思,过了很久,不顾众人在旁,真诚地向叶清行礼。
“道长一言,胜过张某多活十年。”
这副景象看的众人摸不到头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张童就对叶清感激涕零。赵员外忍不住上前说道:“张大师.”
过了一会儿,张童平静地说道:“鲜于公子,赵员外,张某即将闭山一年,还请鲜于公子告知太守大人,期间不要打扰张某修心。”
说完就离开了。
大厅内一下子就冷清了几分,鲜于仲通自觉已经达到目的,笑着向赵员外告辞,却也不敢再小视叶清,既然张童大师都对这个小道长赞不绝口,如此尊重,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临走前鲜于仲通说道:“小道长,赵姑娘,到了蜀郡遇到难处可莫忘了给我打声招呼,蜀郡,还没有本公子办不了的事情。”
赵凝玉一脸鄙夷地无视。
经过这场闹剧,青阳县基本上将叶清小道士的名字传开了,而叶清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懒散不已,倒是赵凝玉来找他的次数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