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烟柳巷,风花雪月之地,这里却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能够进入花满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一掷千金在这里并不罕见,寻常的风流公子想要一睹风月,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腰包鼓不鼓。
叶清一袭白衣,简单朴素,独自一人在午时一路观光赏景,慢悠悠地走到花满楼前,青苔白阶,旁边的路人经过这里都会抬头观望一番,眼中尽是羡慕之意。
向门丁通报了鲜于仲通的姓名,果然很顺利地被人带进去,跨进大门,眼前的情景与心中所想的青楼出入很大,这里的环境很优雅,并不吵闹,屋子里的摆设也很有讲究,倒是偶尔听到歌声琴音,如果放在后世,也是很上档次的娱乐场所,来这里讲究的是品味。
“叶公子,请。”
移步来到二楼,一座雅间,只见鲜于仲通随意地半躺在软席上,虽是正月天,这屋内的却温暖如春,暖炉燃烧,还有一丝香气。
“叶公子,请坐,我随意惯了,你也不要拘束,花满楼本就是惬意之所,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讲究。”鲜于仲通端着酒杯,悠闲地品着酒,随意地说道。
自古烟柳繁华地,温柔似故乡。叶清嘴角轻翘,也随意地躺在地席的另一边,若是饭宴,他还不习惯呢,这里僻静舒适,没想到这个鲜于仲通还真会享受。
叶清也不客气,鲜于仲通不着急,他更不急,平凳上摆放着各色的点心糕点,他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品尝此地的酒水,古代的酒水跟后世完全不同,酒精度很低,大多都是米酒,喝不醉人,更像是饮料性质的。
两人各自享受着嘴中之物,鲜于仲通虽然很豪放,但是他一直在悄悄地注视着叶清的动作,然而叶清的布局洒脱让他失望了。
相比之下,叶清更像是熟悉这里的常客,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也不着急搭理他,越是如此,鲜于仲通越是肯定自己的怀疑,叶清是张宥派到赵家的人!
这个猜测是上一次在蜀县叶清坏了他的好事,让他失去了在赵凝玉面前表现的机会,而且张宥打上交好赵家打通太子的时间与叶清出现在赵府的时间完全吻合。叶清自诩是道士出身,却能出口成章,这般文采出身一定不简单,然而他却谎称从没有学过四书五经,这明显就是骗人的说辞。他既然有这般的胆识,若是蜀郡之人,没道理自己查不出来他的底细。
既然已经确定了,鲜于仲通心思急转,今日请叶清前来,一则是为了确认叶清的身份,既然确认了,鲜于仲通在想着如何拉拢叶清,让他能够替自己办事,帮助自己获得赵凝玉的芳心,让赵家帮助章仇兼琼而远离张宥。
叶清吃足喝饱,鲜于仲通还是没有跟自己说话,莫非他就只是请自己来喝喝茶,如果他知道此刻章仇兼琼的想法,定然会大吃一惊。
“鲜于公子不会就是请叶某来喝茶的吧。”叶清索性躺下去,对着天花板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鲜于仲通大笑道:“一般人喝茶可不会选择在花满楼,,叶兄对花满楼的点心可还满意?”
叶清心中疑惑,这个鲜于仲通怎么突然感觉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刚才之前还很陌生,现在却直呼为自己为叶兄,总感觉对方跟自己套近乎似得。
“恐怕这蜀郡也没有人可以随意在花满楼享受,叶某倒是沾了公子的光,点心确是好点心,就是不知道你请我来是何故呢?”叶清直言不讳。
鲜于仲通也不愿意拐弯抹角,说道:“叶兄真是爽快人,我鲜于仲通中年考取进士,却最讨厌读书人那套弯弯肠子,原本以为叶兄一诗惊人,也是个才子那般,现在看来是在下错了,叶兄不是一般人。”
叶清听懂了七八分,却有那么一点疑惑,这个鲜于仲通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既然我有幸被鲜于公子称兄道弟,我也就不拒人千里,鲜于兄,有话请讲,不必藏着掖着,叶某只是一介白衣而已,能被鲜于兄这般看待,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鲜于仲通不再是那副随意的样子,坐直身子看着叶清认真地问道:“叶兄更看好张大人与章仇大人之间,谁能笑到最后。”
被鲜于仲通紧紧地盯着,叶清也收起自己的惬意,眼神微眯,不知鲜于仲通打的什么算盘,问自己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说白了自己都只是赵家的一个书童,仅此而已,若是推脱,却显得自己太小气,不合时宜。
过了片刻,叶清摸了摸鼻子,淡淡地说道:“剑南道虽然距离长安甚远,偏南一隅,但是地理位置特殊,南诏吐蕃强敌环绕,更何况此地民风淳朴,山高皇帝远,军功就是唯一的手段。”
说完这一句叶清便不再吭声,静静品自己的茶,鲜于仲通仔细地回想叶清所说的话,对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说的却的确非常有道理。只是,却觉得很玄乎。
“张大人乃剑南节度使,手握兵权,凡有战功,必然以他为首,如此,叶兄是更看好张大人咯。”鲜于仲通问道。
叶清轻笑道:“官场凶险,叶某只是一介白衣,不敢妄言,我可没有说这话,谁的手段高明,背景雄厚,自然谁就能笑到最后,听说鲜于兄是章仇大人的心腹,这些事情自然需要考虑,只是,与叶某有何干系呢?”
鲜于仲通盯着他说道:“叶兄不也是在替别人做事吗?都是如此,何此一问?”
叶清这下子明白了,感情鲜于仲通把自己当成张宥的人了,赵员外为张宥办事那是真的,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鲜于仲通未免也太有想象力了。
“鲜于兄说笑了,在下一无背景,二无财势,张大人怎么可能会挑中我呢。”叶清说的不轻不淡,就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叶清没有承认,鲜于仲通也强求不得,他掠过这个话题,心想自己也真是蠢,问对方这个问题,如果对方是张宥的人,当然是看好张宥,这种过家家的问题真是太可笑了,怪不得对方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
“叶兄,你我都是随行之人,无论如何,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叶兄不会拒绝吧。”鲜于仲通诚挚地说道。
叶清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花满楼有三绝,点心化美酒,琴音话知音,还有一绝,叶兄可知道。”鲜于仲通卖了一个关子。
“俗话说,无美人不风月,三绝无绝妓,岂不笑话。”
“叶兄果然聪明,这第三绝便是说这花满楼的沈妙心姑娘,据说姿色美如仙,但是可惜,就连我都无缘得见,至今只有李太白得到过妙心姑娘的接见,我蜀郡还无人能征服,今日既然请叶兄来花满楼,纵然是破费些银两,也要让叶兄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