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觞胤停在林雪蓉的娴喜宫正殿之上,揭开一张瓦片,他看见那个懒懒的半倚在贵妃椅上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决绝。
“西华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是那唐美人哦,不,是兰贵人伺候皇上歇下了,林三小姐吐的厉害,去了客房休息下了。“婢女恭敬的跪着,道。
林雪蓉微微眯起眼,冷冷的道:“兰贵人?”
那婢女就更的吓的不敢抬头,“回,回娘娘的话,是那林三小姐屡屡在皇上面前赞赏那兰,唐美人,皇上龙心大悦,就赐了封号,又升了品级。”
“倒是便宜了那个唐美人了。“林雪蓉眼里精光一闪,心里更是恨极了这个林雪凝,想到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到如今这妃位,她却几句话,就让皇上为一个未曾临幸过的美人又是赐封号,又是升品级,心里一团怒火,她冷冷的看了眼窗外那个西华宫的方向,道:”林雪凝,纵使你今日逃过了这一劫,只要皇上宣你入宫一次,本宫便就有一次机会,让你万劫不复!“
婢女恭敬的跪着,也不敢吱声,心里默默的想着,不是两姐妹吗?为何蓉妃娘娘如此记恨这个三小姐,是这三小姐得罪了她么?这个林三小姐相处了一会,却觉得是个个性爽直,善良的女子,只见她处处想要将皇上推给那兰贵人,不像是想入宫与蓉妃娘娘争宠的呀。
“对了,那剩下的药粉处理好了没?”林雪蓉玩弄了会指甲,然后懒懒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已经处理掉了。”
“皇上那边,解药有确定他喝下了吗?”林雪蓉虽然想借此机会除掉林雪凝,但是她这个亲爱的妹妹精明的很,而皇上那边所有的饮食都有试吃太监试吃过才可以吃,为了这个法子,她没少用脑子想,最后只能让两个人都吃下那药,再派人悄无声息的将那解药喂给皇帝服下。
“回娘娘的话,已经买通了西华宫的小宫人,是奴婢亲自将解药洒在那酒杯里的,”
“恩,你退下吧。”挥了挥手,林雪蓉揉了揉额头,脑子里急速的转着,得赶紧想个计策,但是现在她在西华宫,皇上也在西华宫,周围的锦衣卫肯定是加了几倍的人手去看着的,派人过去是不可能的,真的就要放弃这次这个大好的机会吗?
况且那个合欢散,不被男人糟蹋,势必好不了,第二天一早,肯定就会被皇上发现,到时候宠幸了,入宫就更是麻烦大了,此次她得手帮了那唐若兰一次,而日后若进了宫便直接就有个人辅助她,而皇后定会觉得她更有用而踢开自己,自己现在有了觞阙,皇后本就对自己开始有所忌惮,而且依照林雪凝那精明的性子,在圣眷正浓时怀上龙嗣也非多难的事情,不行不能让她入宫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因祸得福的被皇上临幸,何况,大哥不怎么管理家事,林雪凝回来这一段时间,也没有太为难娘,娘的事情可以慢慢的来,反之,如若她真的进了宫,即使之前多么不愿,以后为了存活甚至子嗣,以如今皇上对她的各种宠爱,只要她想,要爬到自己头上,并无不可能,想到此,她更是气的拿起一边的瓷碗就砸碎了一地,许久,她缓了口气,道:“来人。”
“娘娘!”
“叫妙菱过来一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那一地的碎渣子,又道:“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去让奶娘把十九殿下给本宫抱来。”
“是”
林雪蓉想着自己心爱的儿子那粉嘟嘟的小脸,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不一会,妙菱进了殿,跪在林雪蓉跟前,恭敬的磕头道:“娘娘。”
“你们退下吧。”林雪蓉呵退了打扫的宫人,然后叹了口气,道:“想办法找个西华宫的宫人,把解药给她服下。”
“是。”妙菱磕头后,退了下去,而此时屋顶的觞胤微微的扬起唇角,盖上瓦片,点脚一跃,身影也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西华宫侧殿客房里,觞胤将手中的雪凝放回到床榻上,然后对月如月心道:“一会有个宫人会送一份解药过来,你们先喂她服下,等她醒了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顿了顿,他又道:“告诉她,明晚,我会去林府找她,有些计策要说与她听。”
月如知道此事关系到林家二小姐,虽然她上次只是匆匆的在远处看了这二小姐一眼,依稀觉得此人不简单,而今日她的所作所为,连自家的妹妹都不放过,这事只能让小姐自己去做定夺,于是点了点头,道“七殿下放心,话,奴婢一定会带到的。”
“恩,那残阳你留下吧,洛影,你去注意西华宫那两位的动静。”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残阳有些尴尬的看着月如月心,他是七殿下的暗卫,一直只负责七殿下的安微,后来被派到这林家三小姐身边,秘密的保护她,却也没有直接与女子在一起相处,他清了清嗓子,“那,那个,我,我该做什么?”
“先把药都倒了吧,还上原本那个宫人给我的药材熬着。”月心撇了撇嘴道。
“交给你了,我去盯着那边。”洛影有些想笑,却有只能忍着,赶紧晃一下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既然有人来,就给她机会,我去门口坐着等。”月如点点头,也离了侧殿,留下残阳更是脸红的对着月心。
“那个,我来倒吧,你,你看着我就行,哦,不,不是,你看着我倒就行。”残阳红着脸,伸手去拿药罐却碰到了月心的手,一缩却碰到滚烫的药罐,他抓抓头,然后对月心说道,实在不是他怜香惜玉什么的,真的是觉得一个女人在身边,好像总是碍手碍脚的紧,拿个药罐都伤到手,要是说给洛影听了,肯定让他笑死。
“你的手汤着了。”月心皱起眉头,本是想着推开他自己来倒的,却看这个男人傻愣愣的就抓到自己的手,猛的一缩又生生的碰到了那滚烫的药罐子,让她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忍着笑意,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子。
“欸?”
“烫伤药啊,你发什么呆,真笨!”见残阳呆呆的看着那瓷瓶子,又不知伸手接去,月心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笨啊。
“哦,哦,没,没事的,一点小伤,用不着什么药膏,没有那么金贵!”这才会过意来,残阳挥挥手,不在意的说。
“拿去,赶紧涂了,我管你是不是金贵,是因我推才弄伤的就要涂,别的什么打伤撞伤的,我才不管呢!”月心将那瓷瓶子塞到他的手里,自己拿着帕子捧了药罐子,将那药汤倒进一边的盆栽里,然后取了帕子,把那药渣倒进帕子里,包了起来。
“喏。”将那包药渣递给残阳,然后道:“我已经沥干了水分,晚些我们回去后,你将这个想办法给处理掉就是了。”
“哦,好。”残阳也不多说,将那药渣直接塞进怀里。
“药粉拿到了,月心,你快看看。”月如急急的走进来,将一小包药粉递到月心面前,问道。
月心接过那药粉,闻了闻,又用指头沾了一点吃了,点点头道:“药没有问题,能不能解我就不知道了,试试吧。”
月如点了点头,几个人忙回到雪凝的床榻边,而残阳走到门口守着,就着茶水将那药粉喂了下去,雪凝的气色慢慢的好了起来,也不说胡话或者拉扯自己的衣襟了。
月如月心都松了口气,静静的守在雪凝的床榻边,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洛影出现,告知她们皇上醒了,两个人忙去打了水,洗了把脸,然后等着皇上到来,或者出宫的圣旨或者口谕。
而,西华宫正殿的寝宫内,皇帝幽幽醒来,眸子对上仍在熟睡中的唐若兰,一愣,想起昨晚自己喝的多了,错当唐美人当做雪凝给临幸了。
“皇上,您醒了。”向来浅睡的唐若兰被皇帝收回手臂的动作给弄醒了,睁开稀松的眸子,浅浅一笑。
“恩,卫德!”皇帝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头,然后坐了起来,对帐外喊道。
“皇上,您醒了。”卫德忙凑上前来,候在帐外。
“恩,什么时辰了?”虽不是第一次在妃子们的寝宫里休息,但是想着雪凝还在这里,皇帝就觉得有些懊恼,怎么会喝那么多呢,喝到连人都分不清了吗?
“回皇上,四更了。”卫德接过宫人递来的衣服,凑到皇帝跟前,两边的宫人便将床帐给撩起来,挂到两侧。
“恩,那还早,雪凝那丫头呢?”皇帝起身,走到一边,让卫德服侍自己穿戴好,然后回头看向也下了床的唐若兰,眼睛瞟到那雪色的床单上几点血色,一愣,“你进宫几年了,朕都未曾临幸过你么?”
“是臣妾福薄,皇上心系天下,后宫又有如此多的娇俏美人,皇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臣妾的。”唐若兰浅浅一笑,不在意的让宫人服侍自己穿好衣服,然后行了礼,笑道。
皇帝自然是看懂她那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却是一紧,如今女子都是争着他的宠幸,都巴巴的想着临幸后能不能怀上龙嗣,好因肚子里的那块肉向上爬,而这个女人,她似乎对这些权利不在意的,如此想来,还是因为昨天雪凝说起才召见她的,她也不故意的献魅,只是美丽的舞上一场,还分享了自己亲手酿制的好酒,是个不错的妙人儿。
见皇帝赞赏的看着兰贵人,卫德忙凑上前,轻轻的提醒了一句:“昨个儿由于兰贵人的花养的好,舞又跳的极好,那酒也酿的好,皇上还赏了封号“兰”,升为贵人了呢。”
皇帝一听,想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如果未临幸,又赐封号,又升品级,怕是皇后太后都要叨扰,这临幸了,也就无可厚非了,况且,他回头又看了眼那斑斑血迹,道:“去把朕的那串软玉手挂拿来赏给兰贵人。”
“是!”
“对了,雪凝可醒了么?”皇帝看向卫德,脑子里浮现出那娇俏可人的模样来,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听宫人说,是喝酒的时候吹了风,染了点风寒,还睡着呢。”卫德恭敬的说,哎,他最怕就是问到那个林家三小姐了,身体太弱了,现下皇上又疼的紧,怕是要挨骂了,果不其然,皇帝一听,眉头皱了起来,道:“带路!”
“是”宫人早吓的腿软,一听要带路,赶紧趴到前头去,领了皇帝一干人等向那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