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卫德领了雪凝站在门外,拦了雪凝,道:“咱家先去通报一声,你们在此等候传唤。”
雪凝行了个礼,乖乖的站到一边,“公公且去,凝儿明白。”
卫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帝第一次召见女子到御书房,他向来面对的,都是后宫的各位主子,各个脾气比人大,难得有个乖巧听话的,他自然多了几份好感。
“皇上,林家三小姐已经带到殿外。”皇帝放下手手的奏折,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卫德何等机灵,赶紧笑道:“那奴才这就宣她进来。”
“恩。”点了点头,皇帝没有继续说话,见卫德退了下去。
“快进去吧,对了,两个丫头就不用带进去了,都在殿外候着吧。”卫德走出御书房,笑着走到一边站着的雪凝面前,然后吩咐道。
“谢谢公公。”雪凝行了个礼,回头对月如月心笑了笑,道:“月如月心,你们就在殿外候着吧。”
月如月心一脸担心,但是碍于有锦衣卫,又有这个公公在,不好抱怨,便默不作声,都乖巧的点点头。
“那林三小姐就自己进去吧。”卫德笑了笑,摆出一副请的姿态,然后轻声的说了一句,“还劳烦林三小姐帮咱家给皇上倒个茶,殿内一般都是咱家自己伺候着的。”
“凝儿记得了。”雪凝乖巧的笑了笑,便踏进了御书房。
“民女林雪凝,拜见皇上。”雪凝进了书房,也不敢到处乱看,直接在门槛再走三步的地方跪下,恭敬的低下头。
“恩,起来吧。”头顶那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雪凝无奈的撇了撇嘴,她再如何懂礼也只能对待个别人啊,这可是皇帝,是对是错由他说了算,你说的他不开心了,要死,你说的他开心了,要死,横着竖着,都是个死啊。
“怎么,怕了?”皇帝有些想笑,想着书房里也没有其他人,卫德也识相的不进来碍眼,不过这个小丫头低个头,尽看着自己的脚倒也有趣,他想了想,还是笑了出来,不过只是扯动唇角,没有发出声音,因此,雪凝没有机会看到那一抹半扬着的唇角。
“民女初见圣颜,是敬畏的。“她哪敢说个怕字,万一她说,恩,是怕的,皇帝不高兴,喊了人来把她拖下去斩了。
“还很懂得捏着字眼来说话,恩,是不怕的。“皇帝笑了,走到雪凝跟前,看着那一头的青丝,笑意愈发浓烈,明明怕的,却还是胆大的很。
“皇上是整个凤羽王朝的君王,民女只是其中的一个子民,对皇上自然是尊敬和敬畏的,尊敬皇上能护的天下太平,敬畏的是君王的气度。“雪凝字字拿捏,一点也不敢大意,生怕说错一个字,皇帝陛下一不开心,拖她下去斩了。
“哈哈哈哈,有趣。“皇帝忍不住还是笑出声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好伶俐的一张小嘴,怎么没看出那林雪蓉有这个底子。
雪凝悄悄的抹了把汗,心叹,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皇帝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对雪凝道:“三丫头,来,到朕身边坐下。“
“是。“雪凝知道这个时候要乖,不能推脱,便走到皇帝隔壁的椅子坐下,一颗心悬着,始终跳的不踏实。
“见你喜欢这花,你倒告诉朕,这叫什么花来着?“皇帝指了指摆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的那盆花。
雪凝一抬头,入眼的就是那娇艳的蓝紫色花瓣,顿时忘了惶恐,一脸开心的笑,“回皇上,这是蓝田玉,花开的多,花开的时候,有些时候和叶子差不多高,养的极好的能高过叶子,花朵是粉蓝色,恰似透着蓝田美玉的光芒,便以玉石的名字给了这个品种的牡丹花,可谓是名花美玉,相得益彰呢。“
“哟,知道的还不少。“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花是他机缘巧合的时候遇见的,一见到便喜欢的很,回到宫里便命了人去要了一柱回来栽培,恰逢是觞沐生辰,见到此花甚是喜欢,便求了去,放到了皇后的千禧宫,说是如此,他哪不知道沐儿是希望他喜欢此花,借着看花的由头去看他母后。
“皇上,这个蓝田玉,还有个故事呢!“雪凝乖巧的笑着,看着蓝田玉,心里没有那么不踏实了,心底一实了,便有心开个玩笑。
“哦?说来听听。“皇帝挑了挑眉,好奇的看着那蓝紫色的花。
“相传在一个牡丹之地的万花村,有一个**宝的花匠,他种的牡丹,格外的艳丽多姿,有一天,一个美丽的姑娘慕名来他种的花田赏花,春宝对那姑娘一见倾心,便天天在那姑娘来的时候,免费送姑娘一束自己种的最好看的牡丹花,姑娘可惜那牡丹已被折下,便送了一只粉中透蓝的簪子给春宝,道,如若你将这玉簪子种出牡丹来,我便嫁于你做妻子,你可敢答应我?“说的口干舌燥的,雪凝停下话头,大眼睛四处转流了一圈。
“然后呢?那花匠可将那簪子种出了花来?“皇帝听的正在兴头,却见那小丫头舔舔唇,眼睛四处寻着,皇帝大笑,”口渴了?“
雪凝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有点。“
“也罢,卫德。“皇帝压下还想继续听故事的想法,对外喊了一声,卫德很快就走了进来,恭敬的跪下喊了万岁后才抬起头来,问有什么需要。
“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茶水的,让人送些来。“皇帝没有立刻收起笑脸,只是对卫德说话的声音淡漠了一些,不似刚才跟雪凝说话那么轻松,威严中带着王者的霸气,如同在皇后宫里同她说话一样。
“是,那奴才告退了。“卫德不露声色的笑了笑,赶紧退了出去。
“你去给朕倒杯茶来,被你这么一说,朕也觉得有些口渴。“转头对雪凝说道,声音又恢复到卫德不在的时候那种轻松。
“是。“雪凝恭敬的站起身,行了礼,走到书桌前,伸手去摸了摸茶壶,回头有些犹豫的说,”皇上,这个茶水,凉了。“
“不碍事,喝口凉的也舒服,口渴了不挑着水喝的。“皇帝挥了挥衣袖,笑道。
“是。“硬生生的咽下要劝的话语,她估摸着万一劝了皇帝不开心怎么办,脱下去斩了吗,还是不要,心里想着,赶紧将茶壶抱在怀里捂着,拎了茶杯,走回到坐处。
“诶,茶呢?“皇帝见雪凝拎过来的,却是一只空杯子,正要开口,却瞟到她捂在怀里的茶壶,一脸不懂,”你这是要给朕喝,还是不呢?“
捂了一会,感觉茶壶有点温度了,雪凝才给皇帝面前的空杯子倒了一些茶水,然后将茶壶放到茶几上,退了几步,跪了下去,“民女斗胆,请皇上赎罪。“
皇帝见她倒了水,啅了一口,觉得有点温度,便懂了她的意图,这会见她那一脸恐慌的伏地跪着,心里一阵暖意,“何罪之有呢?“
听皇帝这么问,语气还是轻松的,雪凝偷偷的松了口气,道“方才茶水太凉,怕皇上万金之躯,喝惯了热水,冷的茶水怕伤身,便自作主张的捂在怀里,等不凉了才倒出来给皇上喝,民女有错。“
皇帝挑了挑眉,忍着笑意,好奇这小妮子又要捣鬼,便故意顺着台阶道:“说来听听,有什么错?“
“一错是错在给皇上喝了凉茶水,二错是错在没有经过皇上同意就私自用上不了台面的衣服给捂茶壶,三错是错在捂了半天,那茶水还没有热,就导致了一错,还是给皇上喝了冷的。“雪凝很认真的抬头说道,一脸懊悔。
皇帝哪还忍得住,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小妮子,就是变着方子给他找乐子,偏偏这乐子不像几个阁老说的那么冷僻,他真真是被逗乐了。
见皇帝大笑了起来,雪凝也跟着笑了起来,平日威严的御书房一下子,气氛轻松诙谐了起来,外面的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诧异。
不一会儿,卫德领了一群宫人端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进了御书房,见着皇帝做在椅子上笑的开心,而跟前跪着的雪凝也咯咯咯的直笑,有些愣住,心道,这个林三小姐,本事也忒大了吧,他服侍了皇帝大半辈子,可是很少见到皇帝如此开怀的笑容啊。
见卫德领了宫人进来,雪凝赶紧收住笑声,扭头对卫德道,“卫公公,凝儿方才给皇上倒了被凉的茶水,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不好,还劳烦您走一遭,请了太医来看看。”
凉茶水,卫德头一晕,赶紧点点头,趁皇帝没有开口前,就叫了宫人放下碟子出了御书房,赶紧向太医院走去,心道,这年头,皇帝还肯喝个小姑娘倒的冷茶水,真的是奇天下之大奇闻了。
心想着,皇帝那万金之躯,可误不得,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那小丫头心挺细的,知道喝了冷茶水不好,赶紧叫了太医,倒是不耽误。
御书房后墙上,一抹深色的影子倚靠在树干上,密密的树叶遮去他的身影,他透过窗户,看着御书房里的两个人,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