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火盆里的炭火已经熄了。寄奴是被生生冻醒的,想动一动却感到自己旁边有人。他猛的睁开眼睛,睡意去了大半,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人愣了半晌。她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睡得正熟,左手被自己紧紧握着,头枕着右手,似是因为冷身子蜷缩成一团。
寄奴心里有一丝异样,轻轻放开锦月清瘦的小手。撑着坐起身,烧已经退了,只是满身的伤口还在疼,尤其是额头上的伤。昨晚洗着洗着澡全身竟然奇痒起来钻心的难受,最后忍不住便用头撞在浴桶上想把自己撞晕过去,这才有了这个血窟窿。
借着熹微的晨光,寄奴低头打量着锦月。几缕碎发散落在她清秀白皙的脸庞上,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嘟起的绛唇,鼻息匀称睡得真的很沉。她的身上染满了血迹,现在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两只胳膊上还有许多血手印。他恍惚记得昨晚有人在自己痛苦万分之时把自己扶起来,在自己耳边轻声安慰,想来也许就是眼前的姑娘。
寄奴再细看,却觉得她好像在打着哆嗦。他疑惑的探过身去,伸手摸了摸锦月的胳膊,发现她冻得浑身冰凉,再覆上锦月的额头已经烧的滚烫。
林大娘进屋的时候寄奴正戴着帷帽向外走,两人都愣了一瞬。
“寄奴,你要去哪?”
由于放心不下,天还没亮大娘便起身赶了过来。她连忙关上门,怕外面的寒风吹到寄奴。
“她发烧了。”
寄奴声色清冷,大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看到锦月躺在寄奴的床上。林大娘连忙走到床前,用手一摸果然烧的厉害。
大娘费力将锦月抱起,“寄奴啊,你快去床上歇着,一会婶子叫人伺候你换洗,咱们用早膳。”走到火盆旁脚步一顿,“火竟熄了,待会婶子派人来添。”说完匆匆忙忙抱着睡得昏昏沉沉的锦月喘着粗气出了屋门。
房里陷入了沉寂,寄奴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躲在黑纱里目送二人离去。
苏锦月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浑身疼痛,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刚迷糊的睁开眼睛,守在一旁的清浅就扑倒在床边,神情喜悦,“锦月姐姐你醒了!”
“清浅……”
锦月想起身,动一下却觉得头痛欲裂,清浅连忙扶着她,“姐姐你别动,大夫说你得了风寒,要好好休养呢。”
“风寒……”
她记得昨晚自己坐在地上就睡着了,想来是着了凉。
“姐姐,药一直热着呢,大夫说等你醒了就喂你喝了。”
清浅端着药碗,锦月接过,皱着眉一饮而尽。
“清浅,锦年呢?”
她喝完药将碗递回,清浅哭丧着小脸道:“锦年哥哥还在柴房关着呢,听说你病了都要急疯了。”
“你告诉他的?”
“嗯……是我偷偷给锦年哥哥送吃食的时候说的。”
锦月叹了口气,掀开棉被就要下床。她知道锦年对自己的感情,若是不去见他一面让他安心,再晚点也许他就会把屋顶拆了来见自己。
“姐姐,你干嘛去!你身子还没好,不能下地的!”
“我没事了,我去看看锦年。”
脚才触到地,锦月腿一软差点栽倒,清浅亟亟来扶,“姐姐,你还是歇着吧,我会去告诉锦年哥哥的。”
“我没事,就是没有力气罢了。”
身上已经被换了干净衣衫,她随手拿过一件棉衣披上匆忙向柴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