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回过头喊他几声,站在那儿等着陈排放赶上去,她红扑扑的脸上越发生动,声音柔柔地说:“你小子,这两年不在跟前,可真是比之前出息多了,要说不让女人动心,那是假的。”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还是我,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陈排放腼腆起来,却又忍不住往杏花胸前的高耸处瞄了一眼,乖乖,那对兔子可真是够肥实的,几乎都要撑破衣服蹦出来了。
想到这些,走路的姿势就不对头了,只得把行李包挡在了前边。
杏花接着说:“你小子也用不着装,只是有心无胆罢了,等那一天学老练了,肯定比谁都厉害。”
“嫂子你就嘴下留情吧,就不能说点别的呀?”
“你懂个屁,嫂子这是给你打预防针,你这一回来呀,保不住村里就要鸡飞狗跳了。”
“杏花嫂,鸡飞狗跳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坏人。”
“装傻是不是?你人长得帅气,又会写文章,有才气,村里的女人能消停了?不狼哭鬼嚎才怪呢。”
“杏花嫂,你说什么呀,我不就是作文写得好点嘛,顶个屁用,那又不是大把大把的钱,没人稀罕。”
“****的,嫂子就稀罕!”
陈排放没了话说,脸红得要喷血。
“走吧,不跟你扯了,啥也懂,傻,真是傻!”杏花不再搭理他,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到家以后,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两只昏花的老眼死死盯着自己,陈排放就开始尿急了,扔掉包裹,窜进了南墙边的简易厕所。
排泄完毕,又站在里面发了一会儿呆,才怏怏地走了出来,对着奶奶撒谎说是自己脑子出了毛病,一看书就头痛,痛起来就要命,所以就休学回来了。
奶奶没说话,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陈排放看到奶奶浑浊的双目在变红——变红——再变红,一滴眼泪流下来,看上去竟然像血滴。
他害怕了,就嘟嘟囔囔地说奶奶你千万别生气,我回来也是迫不得已,再呆在学校里,那就连命都没了。
奶奶还是没说话,血红的泪珠滴到了衣襟上。
“真的奶奶,我得罪了道上的恶人,他们天天提着刀在学校门口等我呢,还放出狠话来,说是早晚要让我血染操场,奶奶你说,是命重要呀?还是考学重要?”
奶奶突然大声喝道:“****的,你编,继续编!”
陈排放还是没敢道出实情,继续扯着瞎话,说自己之所以弃学回家,其实是看透了那些已经上过大学的学生,他们个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还整天价牛逼哄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连怎么做人都不会了,自己再去考学,那不是犯傻是啥?
奶奶听后,脆生生地赏了他一巴掌。
陈排放吃惊地捂着脸,问奶奶:“你为什么打我呀?”
奶奶气得浑身直哆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为啥?因为……因为你折了我的寿,因为……因为你喝了我的血,还因为……因为你吃了我的肉,因为……因为你让地下的爹娘不得安宁!”说完就踮着一双小脚出了门。
“我折你的寿?我喝你的血?这哪儿跟哪儿……”陈排放傻了,他觉得奶奶一定是疯了。
好在奶奶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估摸着窝在肚子里头的那团火气也出得差不多了,陈排放也就轻松下来,进屋找吃的去了。
奶奶不愧是半仙之体,她一定早就测算到孙子今天回来,特地蒸了满满一锅白面包子。
陈排放甩开腮帮子吃了个痛快,再喝下一碗凉开水,便爬到土炕上想毛玉米去了。
他还是不死心,因为那是他的初恋,他怎么都想不通毛玉米为什么会突然间移情别恋,虽然自己的家境不好,可自己毕竟是公认的才子啊,自古才子配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奶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她进屋喊醒了陈排放,让他赶紧出来。
陈排放搓着眼眵走出来,问奶奶你去哪儿了,饭都顾不上吃。
奶奶说你别说话,站到屋子正中来。
陈排放这才看到奶奶怀里竟然抱着个纸人,很明显,那纸人是个女性,看上去很逼真,白脸黑发,红褂青裤,还穿了一双尖头的黑鞋。
“奶奶,你……你这是干啥?”陈排放打一个激灵,身上冷飕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闭嘴!”奶奶喝一声。
“奶奶,你可不能使阴招,我是你亲孙子呢。”陈排放害怕了,扭头就往屋里钻。
“给我回来!”奶奶命令道。
“那你告诉我这是干嘛。”
奶奶神神道道的说:“你被女鬼缠了,魂都丢掉半个了,再不把女鬼赶走,你还不知道成个啥样子了。”
“奶奶,你这是封建迷信,瞎搞什么呀?”陈排放跺着脚喊。
奶奶说:“你站好,面朝着墙上的灶王,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