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李梓阳他是厂长的儿子,权力可大了,怪不得他说个个都对他百般讨好,谁敢动他呀,就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敢打人家。
我是马叔叔的继女的事,已在家属院传开了。只要看见我出门,她们就逮着我问长问短,不胜厌烦。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年刚过完,大家脸上都洋溢春节团圆的喜庆。吃过中饭,李梓阳约了去橡胶园捡果子。离镇上不远有个红光农场,种植了许多橡胶树和松树,以割橡胶为主要收入。
那时候穷,没钱买玻璃弹珠玩,就拿橡胶子来代替弹珠,男生女生都爱玩的。
刚迈出院子去找李梓阳,就听见老巫婆那异常刺耳的声音“唉,我家栋国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似的,什么都听那个女人的。这不,现在还把那个克星接过来了。”话里带着哀怨与怒气。
旁人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克星?马婆婆这话严重了吧,那毕竟是个孩子,这样说不好听。”
我趴在大院门沿上,竖起耳朵听那个老巫婆的臭嘴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你们是有所不知,要说那女人厉害,她女儿更甚,命格过硬,将自己的老头克死了,她命里带灾,而且还是断掌,我特意找人算过的,近其者命都不长,所以才反对她进我家门,你们说说她不是克星是什么?”
奇了怪,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是断掌,我从没跟人说过,难道是我妈说的?在那个闭塞的时代,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特别是断掌的女孩,说是克爹妈,克夫之命,但对男的断掌又是另一番说辞,男人断掌非富即贵。我妈曾对我说过,叫我不要随意将左手给别人看,不然会带来不好的事,现在她怎么跟人说起了?虽然我从不信这些,但也不想因这事给我带来困扰。
那些人一听我是断掌之人,都纷纷咬耳攀谈起来。
老巫婆见人都同意她的说法,继续道“所以我一定不能将这种克星进我马家的门。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两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越说越离谱,虽说我跟我妈不对付,但我也绝不允许旁人说她不是。我血一下涌上脑门,胸腔快气炸了。
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正当我要开口时,被人打断了。
“我敬您是长辈叫你一声马奶奶,可刚才听你那番话,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你儿子是光明正大地娶了夏六月的妈,那就是你马家的人,你怎么还公然在外面说自己家人的不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马家是那种专挑是非之人。”原来是李梓阳,他一脸正色,有模有样地分析着。
老巫婆嘴巴蠕动着,想讲些什么,又被李梓阳抢了先“还有,你说夏六月”他顺手对我一指“是克星,她克谁了,克着你了吗?谁说断掌之人就一定是不祥之人,她爸是病逝的,不是她克的。按辈份你是她奶奶,哪有奶奶这样说自家的孙女的。”
老巫婆撅起干瘪嘴不满地说“你个小屁孩懂个啥,在这瞎说八道的。”
“我可没瞎说,这是我爸跟我说的,你要敢说我瞎说,就是说我爸瞎说。”他双手抱臂,直勾勾地盯着老巫婆。
老巫婆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她当然不敢说厂长的不是。
其他的旁人更不敢言语。
李梓阳带着胜利的笑容,跑过来牵起我的手“六月,我们捡橡胶子去吧,去晚了,好的就被别人捡完了。”
我眉梢带着笑意,心里暖暖的。
我对他又有另一番认识,他是第一个这么维护我的人,我的心慢慢地向他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