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物愕然怔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胸口之处,已有几支长矛没入骨肉之中,撕心的痛楚传遍周身。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吼,
“嗷!”
痛楚难忍,狂怒之下,它凶残的脸上四眼急转,似是有怒火从中冒出,整个巨头摇摆,直冲向月氏族的人群之中。
巨大的凶物,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直扑而下,如同一片黑幕从苍穹笼罩而来,让人无处可藏。
“砰!”的一声大响,不少月氏族人已是来不及躲闪,被那匪夷所思的大力拍下,登时倒飞了出去,撞在了山林的老树之上,血肉模糊。
“好你个孽畜,若不是我修为全无,你……”青叶气极,方才他将藏于两手的袖中箭全射在了那凶物身上,可只是伤了它四只眼的其中一只,其他打在它巨大的身躯上,似乎不痛不庠,故青叶忍不住怒然大喝。
可凶物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就连头也不朝他回一下,可谓是蔑视至极。
青叶此时真是欲哭无泪,骂道:“好啊!死畜生,眼里只有月氏一族!”话罢,他从腰间掏出把匕首,便欲欺身冲上去。
谁知刚踏前一步,就被身后的周不才拉了回来,青叶正欲发怒,却见辰字营个个也是杀意大起,还有几个在嘶声大道:“保护好少都尉,我们上!”
说话之间,十几个辰字营少年的身影腾身而起,扬起刀,欺身到那凶物身边,或砍其腿或砍其背。
虽是如此,这只凶物利爪锋利,而且虽然身上有多数伤口,但仍旧残暴无比,众人仗着身形灵活,围绕着这妖物巨大的身躯围攻,也有不少将士被其所伤。
更为骇人的是,在众人围攻之下,这只凶物似是感觉到不耐烦了,忽地仰天一啸,周身黑气直冒,一股澎湃的大力霎时激涌而出,震得围攻的人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
就连林中老树也折倒了大半,散落在地,一片狼籍。
漆黑的山林,这凶兽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死神,睥睨人世间万物,虽然它灰黑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显然而骄狂至极。
便在它得意关头,忽地一个身影凌空一闪,夹着一声清冷的嘶喝,众人惊讶之间,原来是那冰雪绝艳的月族少女,手持着一柄闪烁着银芒的长剑,腾身临空劈在了凶物的眉下眼间。
“呜啊!“
这只凶物尚还没做出反应,眼角已是被长剑刺中,鲜流直流而下,众人一看,赫然又瞎了一只眼。同时,它似往乎第一次感觉到被冒犯,不停的嘶吼,伸长利爪,横冲直撞。
但那月族少女身手灵敏,反手持剑插入他的背上,有如灵动的冰雪般在那凶物的背上和老树间穿来荡去,凶物一时间竟是捉她不着,只不过在激烈的争斗之时又有不少月氏族人死伤在它的身下。
眼见激斗正烈,青叶已是来不急想那少女武道为什么如此了得,聪明眼尖的他,仿佛看出那凶物自少了一只眼后,周身黑气有所减少,脾气也更为暴烈,当即急道:“眼,眼才是其要害!“
此言一出,数十名的辰字营将士毫不迟疑,纵身而上,有数人更是不要命地跳至其背上,掏出小刀往它灰黑的狼头上直刺。
“呜啊,呜啊,呜啊!”
凶物仰天长吼,痛苦的嘶鸣几要撕裂了山林。
在殊死肉博之下,它的四只眼已是被鲜血染透,整个狼头再也无方才的骄狂凶残,而且支撑着它身躯的巨大骨骼发出了咔咔的微小声音,仿佛已经碎断而去。
眼尖的人,更可发现缠在他周身的黑气似乎也缓缓的散尽了,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这庞大的巨物双膝一弯,轰然跪了下来,众人也纷纷四散而开,屏住呼吸看着它。
四下霎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只凶物一点一点喘着气息,伸长着利爪,缓缓向着月氏一族的方向蠕动。它的前方,月氏族人死伤大半,只剩十余人之数,就连那中年男子也是捂着肚子,鲜血直流,怕是受伤不浅。
只是不知为何,听着那凶物的呼吸,辰字营也好,月氏族人也好,无人上前给那只凶物一个痛快。
它喘息着,蠕动的,就快要到月氏族那位中年男子身前,忽地伸出了利爪,众人面色大变,以为它又生害人心,哪知它血盆大张,却迸发出了嘶心裂肺的哀嚎!
“孩儿啊!”
“相公啊!“
赫然是老人家的哀怨,赫然是妇女的凄泣、响彻天地。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而那只利爪下一刻却悄然垂下,整个兽身化为黑烟,一点点的散开的林中。
前一刻周围还是一片疯狂的喧闹,下一刻却已是诡异的一片寂静。
中年男子愣了愣,下一瞬间他身体剧烈的抽搐,似是疯了一般,嘶声大喊:
“娘亲,娘亲!”
几乎同一时刻,两行眼泪从他眼角哗哗而落。是痛苦、是悔恨、是无脸为人的屈辱。
他捶地痛哭。
而所有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你在岁月中肆意而哭,是为了谁?
久久,青叶欺身走到中年男子身前,每走一步,却是沉重万分。
他面色惨然,似也有着无尽的心酸,颤抖着,道:“先生,请听贫……在下一言,人世间无论是什么生灵物种,其根源都是父母,将双亲舍弃,有违天理,你们这些仅存的月氏族人,如此大逆不道,自然要受到上苍的严惩!”
“为了求生而舍弃亲人,父母。亲人、父母化身为凶兽妖障回来报复,到头来是你们一族的自食其果啊!”
“娘亲、呜呜!”中年男子已是泣不成声。
“慈悲的父母,温柔的妻子,在下恐这一生都不可得,先生,你们万不该如此!”青叶仰头看天,声音也嘶哑了。
中年男子听罢,颓然倒地,像是撕去了所有的外表伪装,像是一个婴儿般哇哇哭啼。
“爹爹,怎么会这样的,娘亲是你……?”那木然冰冷的少女眼眸含泪,净是惘然不解。
青叶摇了摇头,转回身去,他心知中年男子伤势过重,已经回天乏术,所有的罪孽最终会随着死而消散。
他心中沉重,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想带辰字营众人离开,不料只听身后中年男子忽然泣道:“公子,我,我们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女儿,她是无辜,求求你,带她离开,别让她也死在这深山里!”
青叶怔了怔,正欲摇头。
不料男子以为青叶答应了,又道:“公子,你同意我便安心了!”
“娘,孩儿错了……”
“娘,您可还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