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字营因为最后比试,为了避免暴露萧维的阵法和纳兰庸的剑术,庸诚皇下令不许辰字营留在朝阳门的广场之中观摩。故而他们被总府大人安排在了玄武门中等候。
玄武门和朝阳门分别建于宫城南北两侧。两者虽然都是进出宫城的要门,但玄武门平常一般紧闭,不许常人通行。因为穿过此门,就会来到京城最为庄严肃重之地―“祭天台”。
祭天台是古庸每年孟春祈谷,孟夏祈雨,孟冬祈天之所在。
众将士抬眼看去,霍大的广场中央,一条条白玉石阶台上,立有一座竖天石碑。石碑分做九层,层层垒叠而上,高耸通天,每一石层象征着一重天,垒至九层,让人顿时生出人生须臾、生命渺小之感。
祭天石碑,与古庸同岁,三百年至今风雨侵蚀而不倒。
青叶身披甲衣,看着这座祭天石埤,心中不由生起敬畏之情。
他来到古庸,冥冥自中自有天意,眼见这座石碑,神奇庄重,竟是感到恍如隔世,前生种种涌上心头,让他的思绪飘荡。
而辰字营其他将士面对着石碑,安静而巍巍挺立。
他们都披着整齐乌亮的黑甲,远远看上去,婉如身经百战的铁兵展露的英姿,呈现了威容,冷酷而又不羁。
“墨松,你说萧维和纳兰庸谁会取胜呢?”周不才站了许久,觉得无趣,开口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墨松怔怔不言,并没有理会他。只不过周不才从他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一丝痴然迷离之色。
周不才大奇,顺着墨松痴然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身侧不远,竟是月毓渲竖剑而立。
这清美绝丽的少女身披着黑甲,露出皎白如玉的精致面容。她漆黑纤细的身姿和一袭乌黑的长发迎着苍穹飘飘扬扬,凝目看向远方,那双明亮有如莹石的眼,比平日多了一分坚定。
是乌黑的甲衣给了她力量?还是手中那柄渊霜剑?又或是她自已那颗磨砺后的心。
“少都尉也是的,不知道怜香惜玉,竟将月姑娘编入辰字营中!”周不才心中暗暗地道。
忽地他似乎醒悟了过来,四下一看,只见除了少都尉,其它辰字营兄弟无一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月姑娘,其中有的将士嘴边甚至还流着唾液,好不猥琐。
“这群色狼,我还疑惑他们竟能安静的站这么久,腰还挺得这么直,原来是因为月姑娘在此,假给她看的!”周不才不由摇头道,过了一会,他眼神迷离的道:“不知我的阿花姑娘如今身在何方呢?”
……
远处那些并不知情,守着玄武城门的护卫军眺望着闻名天下的辰字营将士,心中好奇万分。
其中一个护卫军皱起眉,诧异的道:“传闻不是说辰字营是野人部队吗?怎么不像啊!”
“依我看,他们作战之时就会化身为野人!”另一个护卫将士一副坚定的神情。
“就看古书中所说的狼人吸血鬼一样吗?”
……
这时,他们中间一个身壮浓眉的护卫军将领站了出来,他双眼放着精光,由心赞叹道:“是野人又如何?不是野人又如何?看他们英武的站姿,和那专注的表情,真不愧是古庸所有将领的典范,不愧是经历生死逼退恶兽的部队……”
“队长,离得这么远,你能看到他们专注的表情?”
“嗯!感觉,懂吗?所有伟大将士之间都有着共鸣!你们若感觉不到,就表示没有达到我们这样的境界,还需要好好修炼,知道吗?”
“是!”这些护卫军当即肃然而立,对着自已的队长更是敬佩。
“儒子可教,那么给我再站四个小时站姿,好好看着玄武门!”
……
也不知等了多久,从秦岭拂来的风,渐渐的凛烈,夹杂着一股嘲湿的气息;天边,似有黑云滚滚而至,环盖了半个天地。天色转瞬即变,青叶仰台着风,心中却是一沉,皱起了眉。
“祭天台竟神奇至厮,我们只是站在台阶之下,就可以求雨吗?”青叶摇了摇,嘟哝了一声。
正想至此,“当!”一声响彻云宵的钟鼎之声从朝阳门处荡来,惊得辰字营众将士回过神。随后他们身后匆匆跑来一个将士,朗声道:“景都尉,总府大人传令让你们前去朝阳门!”
众将士已经听明白,等了近半天的比试终于轮到他们了。
缓缓跟着领路的将士,墨松他们心中端的忐忑不安。就算已经在雪山修炼了三个月,但在皇上,文武百官面前比试,终究是这些将士生平头一遭。
青叶因为修道多年,倒是显得心平气和。
只是当到了朝阳门,那个由朱红巨木围成的大台映入了青叶的眼帘。青叶怔了怔,忽地想起前生自已和同门师兄弟比试切磋道法的场景,仿佛一切一切历历在目,就在眼前。
有一点不同的是,那时他穿着道袍,如今却是披着黑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青叶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轻轻吟念起来。
辰字营众将士听到这三个月来已经倒背如流的道文,忽地觉得不安被驱散,心中镇定了下来。他们随着青叶缓缓的踏入比试台上,面对着在台上恭候多时的纳兰庸,凛凛而立。
而对面那个持剑的黑衣少年,英气的脸上正露出了欣喜之色。三个月之约,如期而至,他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眸似乎在憧憬着什么,看去竟如此耀眼。
曾有人问纳兰庸,为何习剑如此刻苦?
纳兰庸迟疑了许久,抬着头看天,露出天真而又坚定的神情,道:“降妖伏魔,驱逐恶兽,乃是吾辈武人的使命。”
“我为此愿将此生献给剑,至死不悔!”
说这两句时,他年仅十二,没人知道他为何有如此顿悟。
可是,等纳兰庸剑成之后,他父亲大人说了,你的剑是为了皇上而扬,为圣上而挥。父命难违,皇命难违,于是他剑成后从没出过京都,最远最远,只能在京都的郊外徘徊。
他迷惑了。
三个月前,他与黑甲军的争斗,并不是黑甲军的谁得罪冒犯了他。而是他对黑甲军早已心生嫉妒之心。
为何去南疆阴山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