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颂沉吟道:“晓家一族向来以恶兽为重,不讲情理,此计绝然欺瞒不了他们。但等晓大人施法探查出实情,再禀告父皇。罗元昊和林青二人早已惊慌失措,就算过后他们知道恶兽不来,受到之前那般惊吓后,也绝然不敢再提除编黑甲军一事。”
青叶长叹了一声,缓缓地道:“有时人就是如此,只有在需要时还会想起何物才是最为重要,到时他们定会认识到存在一只新的黑甲军为他们抵挡恶兽是迫在眉睫!”
白枫点头,轻轻拍了青叶肩膀,道:“三百年来,黑甲军一直是为抵抗阴山恶兽而存在的部队。虽然按以往规律,大兽潮近百年出现才一次,可即使在和平的年代,我们的先皇也从不敢轻言废除黑甲军。因为他们深知,恶兽每一次出没都毫无先兆,如若准备不及,让它们冲过了阴山,便是我们古庸的一场灭顶之灾啊!”
“这几年,西南军和东征军分别与长临和墨霜两军相争不断。但罗元昊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他与长临名将云睿轩大战数场,惨败而回。林青更是无能,被墨漓霜的铁骑无情的践踏。三年前,要不是当时景都统从黑甲军中抽兵赶到荆州救援,他的尸身已经躺在将军陵了。“庸颂又提起他们两人,气得俊脸都歪了半边。
白枫露出嘲笑之色,道:“呸,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小人,就他们也佩葬于将军陵!将军陵乃是古庸历代名将的陵墓,岂能让他玷污!”
庸颂苦笑了一直,黯然地道:“父皇如今体力渐衰,竟还把西南军和东征军交于他们二人之手,真是,真是……不行,我们三人定要想办法,把这两个祸害除了。”
白枫面色一变,皱眉道:“大哥,不可轻举妄动,林青的妹妹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而且罗元昊和林青在西南军和东征军里心腹极多,稍有差池,两军挥兵叛乱,到时单靠羽林军独木难支。”
“这我知道,羽林军不过区区十万人,这些年一直守着京城,缺少战事磨砺,岂会是……!”庸颂轻轻叹了声,意思再明显不过。
“咳,我正是羽林军副都统,大哥,你这话是何意?“白枫气鼓了脸,握起拳头,嘿嘿了一声道:“要不要试试我这个羽林军副都统有没疏于练武,这样子,我让你和三弟一起上,还让你们二人一只手!”
庸颂尴尬一笑,后退了一步,摆手道:“二弟莫激动!就算你和你部下的羽林军再英勇,但面对几倍于你的西南军和东征军,也是无能为力的。再说你们那位穆都统向来是墙头草,到时见势不对领兵投诚也并非不可能啊,二弟你要小心他背后捅你一刀。”
白枫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穆都统行径古怪,难以琢磨,我任副都统一年了,也还看不穿他。”
“二弟多加小心,你尚且看不透他,就说明此人城府破深,不是庸庸之辈!”庸颂话罢,转头问着青叶又道:“阿辰,你怎么了?你向来鬼主意最多,可有什么良策对付罗元昊和林青二人?”
青叶怔了怔,脸色忽变得青白,沉默不语。
方才听庸颂这一言,他脑海中泛起关于罗元昊和林青的点点滴滴,也确实想出了几条毒计,只不过当毒计浮现而出,青叶不禁却感到惶恐和后怕。
他脑中在不停的在天人交战。
前世遵守的道家条条框框正在被景千辰要守护黑甲军,守护古庸的强烈冀望一一冲击着。景千辰、景都统与黑甲军浓厚的情谊充斥在他脑海之中,不仅挥之不去,反而越演越烈。
更何况这个月来,他与辰字营逃离阴山后,多次被他们所救,他平静的心早已泛起了涟漪,暗藏在他身上的冷血更是一点一点的在沸腾。
道家要求无为而治,修身养性。可如今这在乱世,自已一身道行全无,若还继续无为又怎能生存下去,又怎能守护黑甲军。他默默的想着,质问着自已。
要知道阴山一役,古庸、长临和墨霜五十万大军被恶兽所灭。而且他却阴差阳错再活一次,来到了古庸。此时想起,仿佛是上天在暗示着什么。
“阿辰、三弟!你怎么了!“庸颂和白枫露见他不言不语,都担心万分。
青叶内心猛然一震,如醍醐灌顶,看向白枫和庸颂二人似是心意已决,道:“大哥,二哥。我们大可如此……”
修宿殿外,大雪纷飞,絮絮而落。
……
时至午时,白枫和青叶踏出修宿殿,缓缓地离开宫城之中。一身华衣的三皇子将他们送出宫门,久久凝目不松。
天边,鹅毛般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落。有如柳絮一般的轻,芦花一样的白,玉一样的润。抬眼看去,京城那些房舍楼阁没在雪帘之中,仿佛是起伏不断的山峦,呈得如画古色。
两人踏雪而行。
一青一白的两个公子才俊,倒是引得不少路人回头张望。
“三弟!”白枫侧头看了青叶一眼。
“二哥!怎么了?”
白枫迟疑片刻,缓缓地道:“不知为何,虽然重见你才半日,但为兄总觉得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青叶心中猛然一跳,摇头道:“二哥,你何出此言?”
白枫摇了摇头,道:“我也道不清,或许是你在阴山看到了诸多我们从没见过的恶兽,历经了骇人的惨幕,加上景都统又战死于阴山。所以你回来后心灰意冷,性子大变,行为举止大是不同。”
青叶停下了脚步,露出惊然之色。
他想到重生后,辰字营百名将士和自已相处了月余,虽然他们一开始生了疑心,但在自已用心模仿景施主一言一行后,没过多久他们都认定自已便是景施主本人,不再生疑。
可没想到白枫不过才与自已相处了半日,竟还是看出了不对。可见他的眼力和心思绝非常人可比,不怪得景都统生前对其赞不绝口。
还有那位三皇子也是,当他送自已和白枫走出修宿殿后,目光便一直落在自已身上,想必也是心中奇怪,看出了端倪吧!
想及此,青叶心猛地跳了一下,生出一个骇人的念头,道:“青叶,既然如此,你不如把实情和他们一一道出来,以他们的聪明才智,未必会认为你是在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