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爹爹,水墨忽地忆起自已还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于此。
只不过要和青公子告别,她心头竟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觉。而且青公子有伤在身,又算得上自已的恩人,如若弃他不顾,岂不是不仁不义?
就在木墨姑娘为难重重之时,青叶似乎也想到这一层,转过身道:“水墨姑娘!”
“嗯?”
水墨失神时被他这么一唤,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满是道不出的娇美清艳。
青叶抿着嘴,看着天色,又看了看前方茫茫的大山,道:“水墨姑娘,如今天色不早,我们身处大山正中,前后都是不着村,不着店。如果你还要赶路,理应趁现在!”
“一旦天色晚了,山间凶兽出没,那便……”
水墨那娇艳的脸,悄然多了一道苍白,晶莹乌亮的眼眸拂起一丝黯然,幽幽地道:“可是青公子你被那凶物咬伤……“
青叶勉强露出笑意,道:“皮外之伤而已,想必很快就会痊愈的,姑娘不必掛在心上!”
水墨却是不依,沉默了好一会,道:“公子,水墨承蒙你相救,无力为报,眼下这有一枚玉佩。”
话罢,她从腰间掏出一枚青褐古朴的菱形玉佩。
青叶见罢,急忙打断道:“水墨姑娘,在下只不过让你借宿一宿,哪何来相救之恩!”他本是出家的道士,前生和师尊替人斩妖除魔,见多这种场面,本着一颗修道之心,师尊和他一向是拒贵重之物。
“公子,这玉佩非常什么贵重之物!”水墨也许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深深地凝视着青叶,道:“自古玉器便传有辟邪镇妖之效,虽然小女子以为大多是虚谈,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送公子此玉,只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免再像今日一样受到凶兽妖邪的伤害!”
青叶顿时愣住了,在水墨姑娘的身上,他仿佛见到了师尊、师兄和白枫等人的影子。
水墨见他不说话,心中猛地一跳,默默又道:“再说我这一去,不知何是才能再能与公子相见,这玉佩徒当留个念怀,还望公子务必收下!”
“念怀?”
青叶茫然地伸出了手,接过那枚玉佩,久久才道:“水墨姑娘放心,在下必长留身上!“
水墨眼中顿时一亮,嫣然一笑,娇容如花,道:“此言当真?“
青叶微微颔首,下意识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水墨目光一凝,端地是糊涂不解,不知所云。
“啊!”青叶脸露尴尬之色,心想自已又犯老毛病了,忙圆道:“那不过是我们家乡的俚语,意思是无半句虚言!”
水墨皓齿咬唇,欣喜之色浮了上来,但随即又问道:“敢问公子家乡府上是在何处,有朝一日水墨再回那小木屋中寻不着你,也可登府上之门,拜会公子。”
青叶当即一震,看来这姑娘有玲珑之心,也看出来自已并非那间破旧木屋的主人。可此处离凉州城不远,若说自已府上在益州,那岂不惹人生疑?
想到这一层,他忽地灵机一动,抬头看天,露出神往之色,道:“水墨姑娘,在下家住天云,名字虽好,可那里只不过是一片穷乡僻壤,想必姑娘不曾听说吧。”
天云道观,正是前生青叶修道之所在。此言青叶并没有欺骗水墨姑娘,只不过他没有说明天云仍是一个道观而已。再说,方今天下,尚还没有道观,寺庙这一说。
水墨姑娘沉思不语,似也有回忆所谓的天云到底在古庸哪个方位。
为免水墨姑娘想太多,青叶忙道:“水墨姑娘,有缘自能相会,我等不必勉强,日候不早,还是赶紧上路,勉得又生波折!”
水墨身子一颤,看着西南方的山道,神色迷离,拱手对着青叶说:“那么小女子再此别过,青公子务必珍重!”
“珍重!”
话罢,水墨姑娘转身向着西南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她回过头深深凝视了青叶,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似想把他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
青叶见状,忽生出若有所失的怅然之感,低下头去。可再当抬起头,水墨姑娘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那一刻,青叶呆立了好一会,不知为何,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
回到小木屋中,月姑娘依旧昏迷不醒,只是看她的气色,已经好上不少了。
在青叶心中,月姑娘魂魄不齐,仍是单纯之人。数个月来,她因父亲遗命,一直跟随自已,保护着自已。而青叶也用心教导她,替她寻找一条剑术之道,并常常思索寻回魂魄之法。
他们的关系,说是亦师亦徒,亦主亦仆。
包扎好自已的伤口,熬了点米糊,这一次喂月毓渲喝粥,青叶目光一直望向西南方,并没有时刻落在月毓渲玉雕般的脸上,故显得镇定多了。
小木屋中,安静而又温馨。
月毓渲轻闭着眼,长而秀气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一下,彷彿像一个入睡却有心事的孩子。此时此刻,她少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妩媚,倒是多了几分天真。
随着青叶一口一口的喂食,月毓渲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微微颤动了一下,浮起一丝淡淡地娇红。
也许,她悄然地已经醒了过来。
但青叶却心事重重,并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