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忘记了有关“出差”的任何信息,我当然更把一群根本不存在的“随行人员”抛到了九霄云外。
自走进别墅后,我就一直没停的这里看看、那里兜兜,像是从来没来过这里的客人一样。
与我这有些“弱龄少女”的心态相比,方扬则要显得成熟很多。他把行李拿上来,把该拿出来晾挂的衣服都一一收拾好,然后走过来找到我,“小蓓,要不要换件衣服,我们出去走走?”
我兴奋得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是啊,这里兜完了,校园可还没去呢。我赶忙答应着,走进卧室换了个行头,就跟着方扬走出去了。
刚走出门,方扬就轻轻拉起了我的手——跟三年前谈恋爱时一样。
我没有拒绝他。
因为此刻,我不想去考虑方扬复杂的家世,也不想去想他“已订婚”的事实。我只是想,和曾经的恋人、和现在我依然深爱的这个人,一起去回顾当年的青春。
我们先到了剑桥大学的主校区兜了一圈,去走着以前走过的草坪、去坐坐以前上过课的教室、去吃下以前吃过的小食堂。然后,我们沿着康河顺流走下,来到了仍然在营业的sunshine酒吧。
这是我和方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自然,不约而同的,我们携手走了进去。
酒吧的整体布局和格调,依然和三年前没有太大不同。气氛依然热烈、人气依然旺盛。
叫了两杯低度酒,我们找了靠窗的位子落座。
没想到,刚坐一下不一会儿,酒吧老板就朝着我俩走了过来。
“小蓓!真高兴还能再见到你!”老板大声而清楚得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得回应着他,“老板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那当然。”老板大声而骄傲得说着,“你可是跟爱德华谈过恋爱的女孩儿,我怎么能忘记?”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方扬。
老板赶紧吐了吐舌头,看着方扬,“哥们,你不会介意吧?”
方扬只是笑着,“怎么会?这才更能说明我的女人有魅力……”
他俩哈哈大笑着。我却不情愿得瞪了一眼方扬,谁是你的女人啊,就会在外人面前瞎叨叨。
老板又跟我们寒暄了一阵子,然后说今晚我俩的酒水他全买单,我跟方扬好好感谢了他以后,他才告别离去。
看着老板渐渐远去的身影,我默默哀叹着,“看来,真是凡经历过者,必留痕迹啊……”
不知道方扬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他居然冷不丁得问起了我,“你不会是想去见爱德华了吧?”
我不以为然,“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去见啊……”
方扬狠狠白了我一眼后,看向窗外,只默默说了两个字,“你敢。”
我会心得笑着。谁说世上光女子会吃醋?男人醋坛子打翻了以后,那绝对比女人要夸张个几十倍,还不止吧。
在酒吧里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方扬带着我去了校门口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准备晚上回家做饭吃。
可回到家,奇怪的是,方扬却一把把我推到客厅坐着,说是要自己亲手做顿饭给我吃。
我诧异得看着他,“你,会做饭了?”
“当然。”他笑着,“这三年多,每每想你想得不能排解的时候,我就会学着你的样子去厨房做饭。”
他言语中尽是轻松随意,而我听起来却是那么辛酸怅然。我随了了他的意,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留着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夕阳斜照在空旷的客厅中,渲染了一片温馨暖人的昏黄。余辉之中,我看到方扬的背影映衬在客厅的背景墙上,顺时,一种暖心的情感在我心底升腾了起来。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里,就这样定格,那就好了。
很快的时间,方扬做好了饭菜,叫我过去吃。我好奇得跑了过去,一眼望去,各个菜式还像模像样的,满心的欢喜。我们相对而坐,倒上了红酒,点上了蜡烛,气氛甚为美好。
“小蓓,来,尝尝这个。”方扬指点着我朝他做的那道面。
我没想太多,用叉子叉来,边大声赞扬、边大口得吃着。
可是,突然间,我感觉嘴里吃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吓了一跳,慌忙吐了出来。
一个坚硬的环状物脆脆得掉到了餐桌上,我顺势望去,居然,居然是一个戒指。
“这……”我不解得看着方扬。
他温柔一笑,站起身来,来到我身边后,单漆下跪,深情得看着我。
我吓傻了,“你……”
“不好意思,时间匆忙,我只能想出这么烂俗的招数。”他解释着。
可是,我完完全全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只能惊慌得看着他,像个少不经事的小丫头一样,满眼尽是疑问。
“小蓓?嫁给我,好吗?”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
我再次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泪水奔涌而出,却依然像个笨蛋一样,只是就这样坐着。
许久许久,我终于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我没有说YES或者是NO,只是慢慢先扶他起来,坐在旁边的位子上。
“方扬……”我张开了口,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我来说,太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太多的障碍还没有消除,我们,能这样不管不顾得就结了婚么?
“小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方扬反而先开口了,“可是,我想了很多很多遍了,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可是……你爷爷他……”
方扬无奈得看向窗外,“爷爷那里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中秋节那次,你回绝了我,我伤心欲绝,留在美国跟爷爷斗争了很久。可是,爷爷他,太固执又太霸道。如果不是先斩后奏,我找不到其他办法。”
我轻轻拉起他的手,心疼得抚摸着。原来,中秋节那次,我那样伤了他,他却还那样拼命得为我奔波、争取,这样的男人,还有哪点配我不上?
但是,一想到赵冰,我的情绪中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们还会伤害到一个人……赵小姐,她……她知道了的话,怎么能接受……”
说到这儿,方扬又把目光移来,认真得看着我,“是的,冰冰会很伤心,但那也没有办法。可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清白的兄妹关系,即便订婚了以后,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男女之亲。”
说到这里,我不免想到了三年前,在湖区泡温泉的那个下午,赵冰对我说过的那番话。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不是对那件事还特别在意,也不是不信任方扬的话,而是觉得:在赵冰心里,方扬是给了她“第一次”的男人,这种意义,方扬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方扬,你确定,你对赵冰真的没有男女之情?”我懦懦得问着,“听说,赵冰她,她的第一次……第一次,是给了你的……”
方扬皱起了眉头,似乎很有疑问,可看着我此刻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
他略感滑稽得笑了一下,“赵冰自己是这么说的?”
我点了点头。
“好吧,我早就知道这事迟早会找上我的。”方扬还是滑稽得笑着,“其实……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那个人’不是我,只是冰冰自己认为是我。”
他像绕口令般得说着,我都有点糊涂了。
紧接着,方扬跟我解释:原来,他口中的“那个人”叫张希,是跟方扬和赵冰一起长大的,他一直暗恋着赵冰,但赵冰却不喜欢他。赵冰16岁那年,开生日party,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玩闹得也很凶,连家里的电都给搞断了。黑暗之中,张希跟赵冰发生了关系。事后张希怕赵冰怪罪他,就找了方扬来抗包。方扬不明就里,在赵冰醒来后第一个出现在了她视线中,然后赵冰就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方扬。当方扬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是三年后。他准备到伦敦来的前一天晚上,张希告诉了他,但又再三拜托他不要告诉赵冰。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子……”方扬笑着,暧昧得看着我,“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件事……”
“不是这样的……”我红着个脸,但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
“傻瓜,”方扬笑着,“所以,你一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第三者’,现在你应该知道,谁才是我们三人中的第三者了吧?”
是啊,想来真是可笑,原来,我潜意识中一直介意着的“第三者”,居然,从来都没存在过。
方扬重新拿起刚才的戒指,放到我面前,“现在,你可以带上了吗?”
我欣喜得看着他,刚要准备接,却又被他制止了。
“有件事,我还是得事先讲在前面,”方扬皱起了眉头。
他说,因为方氏集团最近经营情况不好,爷爷很是忧心,他唯一能为爷爷分忧的,就是经营好中国区的业务。但如果他告诉爷爷他要跟我结婚的消息,他怕爷爷会召他回美国。
他还说,和我结婚的事暂且也不能告诉赵冰,因为依照她的性格,她必然又会兴师动众得跑到中国来。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没办法办婚礼,还不能告诉其他人有关我们结婚的消息。这个,你能接受么?”他诚心诚意得问着我。
我笑了,接过他的戒指,稳稳得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完完全全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够了。”我答着,看着他。
我们,深情得拥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