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经过上次陈家俊生日这么一闹,我,在facebook上又火了一把。
这几天,在课堂上,路上,在酒吧,所有我经过的地方,都会惹来一片片关注的目光,只是与上次相比,这目光中多了一丝丝的欣赏。
偶尔,我也会去facebook上看大家的发图和评论。在大家各式各样的照片中,除了作为主角的我之外,经常能看到背景中三个男人清晰的轮廓,乃至表情。
一个是永远满面暖风的爱德华,一个是略带惊讶和不屑的陈家俊,还有一个是坐在他们身后的方扬,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庞,却能感受到他略带纠结的眼神,有些隐忍,又有些渴望。
当时的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这余下的人生中将要和这三个男人发生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使想得到,也不是我能够有权利去选择接受或者拒绝的。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得发生了,在我全然没有察觉的状态下。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突然在facebook上收到一条私信,我点击一看,居然是爱德华的!
“你好小蓓,明晚有时间一起吃饭吗”他这样问我。
我惊住了。
上帝,能否告诉我,目前您准备在我的命谱上作何文章?
我试探性得回复了个“?”。
因为,据我猜测,他可能是发错对象了。没想到,一分钟后,他居然也回复了我“??”
两个问号。
没办法了,我只能认真得问着他,“你,是发给我的?”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
我再问,“就我们两个?”
又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
难道他有什么事问我?
我再问到,“是,有什么事要找我谈?”
“不。就是一次dating。”他回到。
我真心吓傻了。在英文的语境中,dating就是一位绅士诚挚得邀请一位女士约会,是以谈恋爱为前提的约会!
我承认,面对这样一位优雅温暖、又让我两年想入非非的王子,我真心没有办法拒绝。
我答应了他。然后,他给我道了晚安后,就没在facebook上再出现。
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真的,是第一次。
我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始终想不明白,贵为王子的他,到底是哪跟筋搭错了,居然要跟我约会。
我思索了很久。想到最后,如果说,还有一丝丝可能性的话,就是那天我的舞姿打动了他?
可是,剑桥大学有专业的舞蹈训练队,基本上代表了伦敦的最高水平,里面美女成群,个个都是超凡脱俗,俨然仙女下凡。而且,我也耳闻过,其中不少美女都借机向爱德华示爱过。
所以,唯一有可能解释通的逻辑,还是被我推翻了。
但是,虽然不解,我却还是极兴奋的。
还记得,曾经,我某次过生日时许过愿,对伦敦没有什么期望,如果能在毕业之前跟爱德华约次会,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来,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心声。
第二天晚上六点,按照约定的时间,我穿着从晓晓那里借来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又在她的撺掇之下画了个淡妆,奢侈得打了个车,朝着爱德华预定的饭店行去。
我并没有告诉晓晓我这样折腾的真实原因,而是告诉她我要参加我们系的酒会。
因为,我内心深处始终认为,爱德华跟我的约会,只会有这么一回,如果说爱德华之前是因为距离我过远而不能看清我真面目的话,这回这么近距离得观察我,应该就知道我是何等的丑小鸭了。所以,我又何必大肆张扬呢?
等到我到达的时候,爱德华已经提前五分钟到了。我们客气得问了好,点了菜,然后就是,聊天。
说实话,近距离得看爱德华,只会让我对他更加迷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性感的嘴唇,立体的五官,除了让我感慨上帝为何对他如此偏爱,就无法再激发其他的情绪了。
爱德华似乎也在认真观察着我。他问道,“今天,你把头发披下来,真的很漂亮,像是一池深沉的湖水。为什么以前总把头发扎起来?”
我有点害羞。确实,我知道我的头发很好,又黑又直又亮,披散下来的话能直达腰间,很多人都夸赞过我的头发,这一点我没有意外。
我笑着回答他,“因为我要打工,头发扎起来比较方便。”这是我的实话,我不想对我心仪的男人有任何隐瞒,那是对上帝的不尊。
没想到,他反而笑了,并没有鄙视或看轻我的意思。他说:“其实,我一直很钦佩你,这么小年纪就能够独立自主了。而我们呢,却还在拿着父母的钱挥霍。”
我也笑了。这样的我,也有值得好羡慕的么?我要是有能够依赖的父母,也不愿意吃这么多苦。
之后,我们又聊了许多。不知道哪里打开的话题,我告诉他,我其实本来想学的是英国文学,可后来因为爸爸和继母担心我找不到工作,无奈之下才改了经济,没想到,他居然跟我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的原因是爸妈希望他从商,所以不允许他读文。
我从来没有想到,渺小如我的人,也能跟闪亮如他的爱德华,在很多方面面临着同样的无奈。
如果不是一个急电打断我们的话,或许,我们还能讨论更多类似的话题。
“小蓓,你快过来!莫女士今天突发高烧,需要夜间陪护。”是镇医院打的电话。
突发高烧?怎么会呢?昨天不还好好的?难道是,她癌症恶化了?
我心里一惊,无奈得对着爱德华说,“不好意思。我,得提前走了……”
爱德华似乎也有些吃惊,估计,他也是头一回被人放鸽子。
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得维持了作为一个绅士的风度,“需要我陪你过去吗?这么晚了…”
我虽然很感激他,却礼貌得谢绝了。王子,还是适合待在上帝为他缔造的天堂里度日,不要亲身经历我这底层人民的现实疾苦为好。
紧接着,我慌忙从身后掏出自带的一双平底鞋,火速换下章晓晓的高跟鞋,然后跟爱德华道了别,就火速朝着镇医院的方向跑去。
虽然,我还没有跟我的王子谈尽兴,虽然,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虽然,我从爱德华的眼神中读出了遗憾,但是,我却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此刻,莫阿姨比爱德华需要我。
当我一路狂奔到莫阿姨身边之时,她依然处在高烧带来的昏迷中。医生已经用了退烧药,却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怎么会突然间这样呢?最近的化疗不是进展的很顺利么?”我焦急得问着今夜值班的护士。
“刚才主治医生来过了,应该跟她原本的病无关。”值班的护士回答着我,然后她小声得问着我,“不过,今天下午有一个年轻男子过来探望过她,那男子走了之后莫女士一直神情恍惚,后来就发烧了。所以,会不会跟那男子有关……莫女士跟你提起过什么人么……”
年轻男子?我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护士也许在怀疑,这年轻男子是莫阿姨的情人之类的,可我并不想在莫阿姨背后议论她的私生活。
我默默走回莫阿姨房间,按照护士的要求,对她进行物理降温,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她身体没那么烫了。可是,她依然没有醒来。
大约凌晨两点时分,当我趴在床边昏昏欲睡之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抬起头来。
“莫阿姨,你终于醒了?”我忍不住叫着。
她抱歉得点了点头,“让你受累了,今晚本来不用来陪护的吧?”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可是……”
我欲言又止。要问她那个年轻男子的事情吗?我只不过是莫阿姨请来的护工而已,问主人这样的问题,合适么?
“是护士们跟你说什么了么?”她似乎看出了我犹豫不决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今天,有人来看过你?”
“嗯,”莫阿姨爽快得承认了,“是我儿子。”
儿子?这个答案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这却解决了一直以来我对莫阿姨身份的好奇,原来,她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结过婚,生过一个儿子,只是现在跟老公和孩子分居。”莫阿姨平静得解释着,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沉静得点了点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那……你儿子今天来……来看过你?”
“嗯。他本来一直是在美国生活的,前些日子听说他来伦敦了。我本来还挺开心的,以为临死之前还能见他一面……只是没想到……他……”终于,莫阿姨脸上不再平静了,我见她眼睛渐渐红润了,直到说不出话来。
我轻轻得拍了拍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平静下来。
突然间,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抓着我的胳膊,“小蓓,我记得你是剑桥大学的,对吧?”
我疑惑得点了点头。
“我儿子他,他现在也在剑桥读书!你可不可以帮阿姨找到他,阿姨有话对他说……”莫阿姨情绪有点激动,像抓住颗救命稻草般哀求着我。
“莫阿姨,可以是可以,只是剑桥这么大,学生有上万人。你得告诉我他叫什么,然后什么年纪什么专业啊!”
“他叫方莫默,什么年纪什么专业我不知道。”
我有些为难,“那,有他的照片吗?”
莫阿姨转过身去,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老照片,“这是他十岁那年离开我时照的,我只有这个……”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是年轻时的莫阿姨和一个小男孩儿的合影。当时的莫阿姨已经成年,样子和现在没有太大差别,可是,这小男孩儿现在也该二十岁左右了,不知道过了青春期,样子会有变化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男孩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为了不让莫阿姨失望,我拿着照片,“阿姨,照片这两天先放我这里,好吗?有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的。”
莫阿姨激动得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