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希典西城门,进出的人看到两个人影相隔几丈飞速掠过,快到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只有伴随而来的一阵狂风提醒人们,影子前进的方向是城门。
卫兵还没意识到危险,就已经一个个倒下。劫飞快的跑动,害怕不小心跟丢了前面的人。那人很悠闲地前进着,似乎并不急于摆脱自己。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能让自己全力追赶才会相持不下,这究竟是多强大的人?
两人出城在树林里跳跃飞舞,最后竟穿过了几千米的林地,到了宽阔的海滩上。这个时候的海面平静得像一块无边无际的深蓝色油布,裸露出来的沙滩被阳光炙烤得发烫,踩在上面整个人都会觉得有些热辣。
“能光凭脚力跟我这么远,看来真是个难缠的对手。”那个人终于停下,头也不回地说。
“一定要是对手么?”劫也停下来,保持着原有的距离,说完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才慢慢定下心气。
“哼哼,你觉得你我之间此情此景除了对手还能是什么?”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可不是在问你问题,我只是在提醒你,只要我想,你的喉咙随时会被刺穿!”
“我知道你还不想让我死,否则在树林里就已经出手了吧,林子里草木杂乱,我要跟着你就很难防备你的梨花落的,我说的对吗?”
他听到劫的一番话,心里一阵触动。梨花落,曾是自己随身短刀的名字,可是这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名字在他遇到杜卡奥将军之后不再使用,渐渐隐没在之后的生活里,知道它的也并没有几个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从何得知梨花落的?
他终于慢慢的转过身,看了看劫,“你是谁?”
“你之前在城里是在找人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找一个女人?”
“她在哪?”
“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
“她是谁?”
“你是谁!”简短而又快速的交谈后,他的语气从疑惑变得急躁甚至愤怒。
劫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魔法能量聚集到异常强烈,随时都有爆发出来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可能,这样强大的能力必然是以为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但是在儿时为什么就一点都没感受到他拥有这样的本事?正想着,那人已经一瞬间移动到劫的身后,梨花落的刀锋已经横在了劫的脖子。劫吹下眉头看了看刀身,上面镌刻的一垄竹子清晰可见,果然!
“快说!你把她怎么了?”他言辞激烈,气息急切,连手也在颤抖。
劫的嘴角微微扬起,轻声说:“我不杀女人,把她放走了。她是你什么人?这么紧张。”
能不紧张么,她可是主人的女儿,是诺克萨斯女性的偶像,也是自己难得的挚友。
“她真的离开了?”他的语气平缓了许多。
“嗯,现在应该快回到诺克萨斯了吧。”
他顿了一下,诡谲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你的血来为那些死去的人陪葬吧!”
他抬手要刺下去时,竟发现抓在身前的人消失了,只留下在烈日下依然显目的影子。
“刀变了,人也变了。梨花落刀柄上的青竹换成了玄铁,不知道用起来还有没有以前顺手?”
他循着声音转过身,劫正站在他后面几丈开外,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一尺多长的梨花落。能以这样不动声色轻松的逃开,中途还在自己的身上抽走了一把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
“你究竟是谁?”他的惊讶和疑惑全显现在了脸上。
劫抽出自己的短剑轻轻地扔过去,“看看这把剑,还记得么?”
轻松的接住短剑,他端详着剑身上的三朵梨花,感觉是那么熟悉亲切,眼睛睁的圆鼓鼓的,“青竹剑!你是……你是劫!”
劫微笑着说:“泰隆,好久不见,不爱吃煎饼的家伙。”
……
远在艾欧尼亚西南、瓦洛兰大陆远东中心的诺克萨斯城邦里,一些人正在翘首期盼卡特琳娜的归来。
整座城池修建的宏伟非凡,从低平的海滩远远望去,外形就像骷髅头模样高高在上的最高统帅部就足以震慑常人。整个城池建在了巍峨的铁脊山脉的最南端,耸立在裸露的花岗岩上,从顶端的最高统帅部到地底的街道贫民窟,纵深达数百米。城池分中心区和外城,中心区通常居住着政府的达官显贵,而一般人只能混迹于外城甚至不见天日的地下。天然的地理优势,加上数年苦心挖掘的护城河,诺克萨斯城邦自有史以来就从未被他国侵犯。内乱倒是发生过很多次,不过最终都被军方武力镇压,不了了之。
“回来了,卡特琳娜回来了!”
海岸的哨兵骑着快马飞快地穿梭,一路从海边把消息送回了最高统帅部。
卡特琳娜奋力的划动双桨,疲惫不堪的她刚一靠岸就重重地昏睡在了木船上。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统帅部的休息室,几十双眼睛都殷切地看着她。她起身摇了摇昏沉的脑袋,看了看众人,最后眼光停在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老人身上。
“达克瓦将军,我的任务失败了。”她气馁的说道。
达克瓦将军,一个统治诺克萨斯长达百年之久的人,在神气的军装衬托下,很难看得出他已经有一百四十多岁。令卡特琳娜疑惑的是,他看起来似乎要比昨天看起来要精神了许多,真是个摆脱了时间控制的怪人。
他走到她身旁,轻声说:“失败就失败吧,人活着回来就好。”
“您惩罚我吧,我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亲切和蔼的达克瓦让她感觉十分的不安,想到他昨天那副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觉得他今天应该更气恼才是。
“惩罚就不必了,你现在把你的经历说来让大家听听吧。”
卡特琳娜站起身,回想自己昨晚的遭遇,像作报告似的说了一遍。
“这么说,其他人都死了么?”达克瓦听完后问道。
“将军,当时我们撤退的时候走散了,我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殉国了。”
“那你当时干嘛还要撤退啊,直接干啊,反正对手也没几个人。”站出来说话的是德莱厄斯,诺克萨斯军方力量的象征。
“不,我看了最初出现的人出手,我断定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哎,没胜算就不打了么,让人家追着屁股打,现在不还是只剩你一个人?还不如当时你也——”
“够了,德莱厄斯,你先听她把话说完。”达克瓦说。
“我下令撤退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必须要活着回来告诉各位大臣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假相,快说啊还拖拖拉拉的。”德莱厄斯一脸不难烦。
“这几次杀害我们的探子的人,不是艾欧尼亚的军队。而是,影流的人。”
“影流?你确定?”达克瓦一脸吃惊。
原本安静的人群也躁动起来。
“我确定,那个人的身手,一定是影流的人。”卡特琳娜肯定的说。
“影流?就是那个这几年臭名昭著的地下暗杀组织么?”
“是啊,最近他们都有人潜伏在我们城邦里了。不少高官显贵都被他们盯上了。”
“对,对。有的会被厉语威胁,有的直接丢了性命,哎,太吓人了。”
“该死的影流,搞得我现在出门都提心吊胆的呢。”
“行了,肃静!”德莱厄斯烦躁地喊停了那些胆小怯懦的官员,转而对达克瓦说,“将军,不管他影流有多强大,说到底也经不起我诺克萨斯几十万大军的钢刀铁甲。只要你下令,我愿意亲率大军把小小岛国给灭了,然后再着手清剿影流的人。”
“出征的事,恐怕急不得了。”
“可是将军,现在军心正旺,我担心再拖延下去会——”
“我知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出征,而是出这道门。”达克瓦说完静静地看着休息室的大门,其他人的眼神则再次聚集到卡特琳娜身上。
她感觉尴尬,就环视四周,然后突然问道:“对了,我父亲呢,他怎么没来?军事会议他怎么会不在场啊?”
达克瓦将军的眼神变得很凝重,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大家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