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人声鼎沸和烟雾弥漫的城市里,居住在长期喧闹和浑浊的城区,会使人常常回忆起故乡的宁静和温馨的迷人滋味。也使我难以忘怀故乡那已消失了多年的辘轳井。
我老家山乡柳沟村,是一个被丘岭和沟壑包了的小山村。我家住在村东头,我八岁那年,就跟大人们学着往家挑水。
我们柳沟村共有三眼井,后街有一眼,前街的河湾里两眼。由于坡陡且崎岖难行,所以,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们一般在后街井上挑水吃。
后街井水深,离水面约有十三四米,最深时达到二十多米。辘轳井是村民们用大块的花岗岩石条将井周边砌成的。然后放上一架用结实木头做成的辘轳,用来下井挽水。
那个时候,我刚上学二年级,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所以就早早地学着干起了该是大人们干的活。
我父亲在代销店任代销员,一天到晚忙着进货营业,没空。母亲又要做家务又要下田,我们一家九口人用水较多,家里用水一般是我二姐和我挑水。
二姐比我大二岁,也是从八岁起开始挑水的。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不能同大人们一样使用大水筲,父亲就专门找村里的白铁匠制作了两只半大的水筲,这样挑起水来不觉得累了。我儿童时代家里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也如井里的泉水一样清苦而甘甜。
我一般在早上早早起来挑水,头上学前挑两地。这时,辘轳井上空闲,可以很舒心地挽辘轳打水。井上的辘轳稳固而坚实,是用铅笔一样粗的钢丝绳代替麻绳子取水。钢丝绳子头上有个铁制的活扣子,打水的时候,将扣子松开放在水筲铁环上,挂好后,用右手轻轻约束着辘轳,然后“噜咕,噜咕”一阵放到水上,接着,用双手扯着绳索,左右摆晃着水筲扣倒在水里,灌满了,再一下一下轻松地挽着辘轳将水筲提上来。
我几乎是一天挑四趟水,有时傍晚放了学,见水缸里缺水了,就再赶过去,挑回两趟。挑满缸后,我心里一阵抚慰,唉,总算又帮大人完成了一天的任务。我放下扁担、水筲,着着水缸里的水轻轻荡漾,心里也觉得甜蜜蜜的。
后街的这口辘轳井和村前的小河湾里的那两口水井,养活着我们全村300多户人家的生活。那口辘轳井一年四季,一天到到晚总是无私地为农家的生活默默地奉献着。
90年代第二个春天,我被市委宣传部调到城市里工作,安排在市盐务局任秘书。妻子和儿子也迁居城里工作、上学。用上了干净而方便的自来水。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出来,使我一下想到了儿童时代,包括我成年时期在村子里围绕辘轳井挽水的情景……
这几年,随着党中央“大力建设新农村”号角的不断吹响,家乡也和全国各地许多农村一样修起了水泥路,投建了自来水饮水工程。随之,我们村里的三口井也随着新农村建设填平尘封好久了……
一个人如果时刻怀念着一个遥远而飘渺的梦,才会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它的温馨和迷人的滋味。我虽在城市工作已有十七年头了,但我总觉得我依旧是个农民,是个朴实而扎根于乡土的农民。而我家乡后街那口辘轳井也更是我永恒怀恋的影子……
(原载《山东工商教育报》2007年12月28日第四版“百花园”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