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愿意成为这样一个外来者吗?停顿许久,她也同样一字一顿地问我。
我反被她将了一军。这似乎又涉及某个核心机密,我却全然不知,无以对答。
这时,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我得以摆脱偃局,赶快接听电话。
我昕见哥哥耳语般的声音:别说话我说你听着。我知道你此刻正在蔡家花园,你必须立即离开。你们已经谈够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现在就站起来,坚决告辞。
我说:知遭了知道了,明天陪你吃午饭,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呢。
拜拜。
我合上手机。蔡阿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间:谁来电话了我若无其事地道:我郝位证监局女朋友,陶薇。她怪我今晚上天约呢……
蔡阿姨以斩钉截铁的声音说:和她断掉,越快越好1她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再说,我已经调查清楚她的底细,她有情人,一个有妇之夫。你已经戴上了绿帽子!
我惊冴地降大眼睛:是吗?
蔡阿姨冷笑:要我拿出他们约会时的照片吗7算了,看了太受刺激。你听我的没错。
她看我一脸沮丧的模样,又起身道:我去拿个西瓜来,你独自在花园里清醒清醒。
她步履轻快地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其实,我本可以拦住她,向她告辞,正镓哥哥在电话里指示我的样。但是,我被另一种力量左右着,一心要探清这花园里的秘密。我决定违背哥哥的指示,直觉告诉我:要演好孤独鹰这个角色,关键就在今晚。
我站起来,在花园里随便走走,这花园形状古怪,有点俅一顶巴拿马草帽。中间鼓凸的部分是一片竹林,远看显得深邃,我沿着小径走向竹林。微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我想这倒是捉迷藏的好地方。我躲在里面,蔡阿姨抱着西瓜回来,肯定找不到人……
我这么想着,就和一个女人撞个满怀1她倒会捉迷藏,早在竹林里躲着呢。我后退一步,看清邵张脸:苍白而美丽,正是刚才出现在窗户上并被玻璃挤压得非常丑陋的脸庞。
你是谁了我问。她朝我笑,傻笑。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睡衣,丰腴的身体。
在睡衣轻柔的质料后面颠抖……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姑娘,是蔡阿姨的女儿。哥哥要我躲避的,也是他所极力躲避的,正是这名女子。
我得撤退,快撤!我快步退向竹林外面。但邵姑娘僳一只猎豹,轻轻一跃,就将我扑倒在草地上,她狂热地吻我,我只得接受她的吻,我们在章趟上”不可思议这姑娘的疯狂与爱有着极强的感染力,或者说,蜘钿的病态会传染人,我很快被这病传染了。我身体每二个部位从里到外被夭火炙烤着,不能自制,她的乳房、臀部、身上每二块肌肤都有二种魔力,翱濒起我疯狂的欲望。我们翻滚着,不知谁脱了谁的衣服,赤裸裸地在草地上懈爱。我们俅野兽一样大声呻吟,尖叫,真是肆无忌佯!整个花园成了我们的大床,同时,也成了我们的舞台,让我们重演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二切……蔡阿姨始终没有抱来西瓜,她肯定站在某个角落,透过窗户窥视我们做爱。
10.母亲的眼睛
黎明。我跟葛大爷出海,约定同去的还有小鸥。小鸥先到,老远朝我挥手,催促我快一点。葛大爷蹲在船头,发动机器,待我跳上船,就驶向宁静的海湾。
晨曦中的海,美极T!白雾如纱,凝结不动。海水碧绿,平静如镜。为了渲染这宁静,海上一切运动似乎都静止了。偶尔,一只灰色海鸥从我们头顶掠过,使眼前这画面有了动感。养殖扇贝的玻璃泡,排列有序地伸向远方,为大海勾勒出纵横阡陌。海天之间,一线胭脂红渐渐洇开,我知道地方一轮金日不久将要跃出海面。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图景令我感动,我盼望它已经许久许久了……
葛大爷是小鸥的舅姥爷,小鸥知道我想出海,就央求他老人家捎带着我,葛大爷在镇政府食堂做饭,每天早晨要出海搞一些海鲜,以备中午招待客人。我有些奇怪:虽说守着大海,海鲜是说搞来就能搞来的吗?葛大爷却胸有成竹,把着舵直往海湾深处行驶,一边谈论着我的爸爸。我对父亲毫无印象。因为他去世时我还不到三岁。所以在我看来,葛大爷谈的是一段遥远的传奇。
他说:你爸爸是好样的!当年他在大连百货商店当会计,两只手都能打算盘。神了!我和你爸爸最要好,就佩服他有本事。可惜,他遭坏人陷害,领导说他经济上不清白,把他打发回家。
我问:听说我爸是淹死的,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葛大爷说:你爸水性极好,您么淹得死?回到岛子上,他心里闷,老是划着小船出海钓鱼。钓鱼也钓不到什么,他就是一个人想心思。有一天,海上起风了,别人都收船回来,他却划船往老洋子飘去。别人叫,他也不答应……他就这么走了,再也没人看见他的踪影。我老觉得,他是选了一条路,自己往里去了……
我心情有些忧郁。我不知道父亲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我理解他的选择。
小鸥似乎想安慰我,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小船停下。不知凭着什么标识,葛大爷在养殖扇贝的绳缦上寻到一粮尼龙绳,轻轻一找,一个网箱浮出水面。网箱里有螃蟹、海螺、爬虾、章鱼。 活蹦乱跳,稀罕煞人!葛大爷将各种海物抓几只奶在舱里,又把网口收好,让网箱重新沉人海中。他告诉我:镇政府领导吃不完的好东西,都在这里养着,永远保持鲜活,这也是海岛特色。
回去路上川、鸥对我谈起天翔。个失去双臂的孩子,又可以继续上学了,现在正发奋学习英语。我的善举在学校内迅建传播,校长在教师会上表扬我,同事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我看得出,小鸥也有些吃惊。我把存折交给小鸥,小鸥把存折交给校长,事情就这样办成了。她告诉我,英语组的老师都在私下议论,没想到辛远动真格的,没想到辛远一下子拿出么多
告别葛大爷。太阳跃出海西照得小鸸脸上红彤彤的、心让她为我骄做,继续自己的善行。
我说:你能不能情我办一件事情她仰股望着我冒有事就说明想么这样严肃我缓缓道:你帮我调查二下,咱们学校还有几个倮天翔这样的学生?
小鹞真的吃惊。她站住脚,轻轻说一声:修疯了你有多少钱了我说!是这样,我野哥发丁大财,他想通过我的手为家乡做一些好事,事,他又不愿意以他的名义只好让我代劳。
小鹏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样。我说:我也不能老出风头,闹大丁别人还说我虚伪。所以,这次我们定帮助对象,以你的名义去做。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小鹏迟疑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吧,反正都是帮你哥哥的忙。
我们在进入县城的岔道口分手。小鹏去学校,我要回家。我看得出,鹏缠缠绵绵想让我吻她。但我拒绝了她,我心理负担很重。’我说:昨晚我夜没睡,人整个儿很难受。她体贴地一笑,脚步轻盈地离去。
这话我倒没撒慌,我为弟弟提心吊胆,整夜没合眼。’我想,除非若云在花园出现,除非蔡阿姨没能拦住弟弟,否则弟弟很难摆脱成为她们猎物命运。事情的轮廓浙渐清楚了,我为什么要上岸了我为什么要摆脱蔡经。
只因这一段疯狂的、罪擎的爱情。若云,我一念及这个名字就心悸,就战栗、就不能自己……
我步履沉重地往家走去,浑身好僚灌满了铅。本以为清晨的海景能解除我的忧烦,可是不行,当我独处时心头又被阵阵阴云压倒,二层小白楼耸立在我的面前,到家了。小楼位于县城北部山坡上,是我出钱让弟弟盖的。
府上院门石台阶,闸付一熨、大海金光灿灿尽收眼底,真是好地方,母东在四房收拾东西,听见我从门口走过、侧脸问了一匈吃过単饭丁吗?我嚼卢,切纲上楼。九点半了,股市已经开盘,我得肴看天堂岛股票的动向回到卧室、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天堂农业的分时走势图,专心致志地看盘,有一点弟弟搞错了,股票并不是我描绘得耶样简单,在他不闻不同只顾买进的背后,我的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股市风云。当然,作为一个傀儡他憧得越多越麻烦,只须执行我的指令就行了。我在后面牵线,他在前台唱耿跳舞,我们兄弟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清楚,昨天弟弟经历了忽样的一场风暴。老晃,晃爷突然撤资,给我来个釜底抽薪,差点儿使我一个跟头栽倒!关键时刻惟有靠蔡阿姨,只有她才能迅速调来两亿元资金,堵上这偌大的窟窿。但我知道,为此我必须付出代价,准确地说,是弟弟付出代价1长期以来,我与她巧妙周旋,就是不肯路进她的花园,蔡阿姨明白我为什么躲避,而她是绝不会让我溜走的!昨夜,我们必须通力合作,否则无法渡过面前的难关。蔡阿姨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将我搞定。由此看来,弟弟肯定凶多吉少了……
天堂农业走势平稳,看不出任何异常迹象。十点过后,价格曲线悚龙一样昂起头来,强劲攀升。十七元、十七元五、十八元……我可以想悚,我郡位傻弟弟正在鹰巢手忙脚乱地买进股票。嘿,他也许会镓我一样,坐在轮椅上,在六台电脑之间滑来滑去。总之,暴风雨过去了,一切平静如常。
老晃,晃爷,你好狠啊!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母亲站在我的背后,直视着我。我蓦地一惊,转回头来。妈妈眼窝深陷,眼皮永远紧闭。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直视,直视我的心。
我问:妈,你要干什么!
母亲反问你要干什么?你把弟弟弄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隐瞄与辛远换位的事情,尽量避免与母亲多做交谈,但她仿佛知道一切,还是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我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辛远非要过我的日子,我就让他过过瘾。
母亲固执地追问:你把弟弟弄哪儿去了我火了:郡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能怪我吗?母亲头微微颠抖,脸侧着,向我步步紧逼:你让他回来,你不能带坏了他,不能害了他……我几乎暴跳:我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从不担心我学坏吗?别人害不害我你从不放在心上,难道不是吗?母亲征了一下。她一边摇头,一边向门外退去,喃喃道:你和他不一样。
你们不一样……我绝望地喊:为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们是双胞胎,脚前脚后
从你肚子里出来,我们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
母亲已经走下楼梯。房门被风吹得砰的一声关上。我沮丧地倒在床上……
11.枪,顶住我的脑门
我必须封闭记忆。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不去回想,不去琢磨,只把它当作一个荒唐古怪的梦。我全神贯注工作,不停地买人股票。自从踏入鹰巢,我还从没有今天这样卖过力气。当我离开办公室,走下邓阴暗的楼梆时,头脑一阵眩晕,差点儿顺楼梯滚下去……
我得承认,我的神经深受刺激。种美与疯狂混合而成的毒药,具有戸可抗拒的力量。毒素深入到神经末梢,只要脑海闪过郡疯女的面容,我的后西则,我会和部姑娘--样发疯!
我兼于面对蔡经理,就直接穿过喧闹的营业大厅,来到马路上。我只想赶快回家,狠狠地睡一觉。
待我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时分。肚子吼咕乱响,好在提醒我该吃饭厂。我便忽然感到俄极,跳起来就往楼下跑。穿过一条条无人的街,我满世界地寻找通宵营业的饭店……一切处于混乱状态,脑子里混混沌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前面我说过,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我,至怀疑有人跟踪我。此刻,危险正一步步逼近。新生活对我的冲击如果仅限于女人,倒也婴了。然而我没想到,有人正提着一支手枪,趁我处于迷糊状态,对我下手了!
别动一个沙哑的男低音在我耳畔回响。动一动,就崩了你!
这是一处停工的建筑工地。我吃过夜宵,喝了两瓶啤酒,觉得小腹鼓涨,正打算找个僻静处方便方便,乌黑的枪筒就顶住了我的脑门。面对突然袭击,我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便脆倒在地上。
我听见自己颠抖的声音:兄弟别……别乱来,我身上的钱都给你。
这点钱救不了你的命。我只想知道一桩秘密,如果你老老实实说出来……
我说,我一定说什么秘密!
你先降开眼睛,看看是什么东西顶在你脑门子上了枪……一支手枪……我无需降眼,早就知道硬邦邦、凉森森的管状物是什么东西。
好吧,你说。沙哑的声音停顿一下,更慢、更清晰地问道:你在坐哪只股票的庄?打算炒多高天堂岛。我毫不犹豫地说出对方希望知道的秘密。若在革命年代,我肯定是一个叛徒。我积极主动地、毫不停顿地倒空肚里的东西。
我的第一目标是要炒到五十元,最终目标计划见到一育运我希望在自己手中诞生~只百元大股。
少罗嘹。行了,现在你可以去报案。
不,我绝对不敢……为什么不呢?我把枪留给你,做一个证据。
哑嗓子把枪筒柠了一下,整得我脑瓜子生疼。他真的把枪仍在我面前人却跑得无影无踪。印象中,此人头上套着尼龙袜子,身材瘦小,动作敏捷与电影里的恐怖分子没什么区别。
许久,我都不敢去碰把枪。我是草包,稍加考验就现出原形。引领龚钻人工地的泡尿,竟不知不觉地撒在裤档里。早知如此,我干嘛还要到这鬼地方来了当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我就提着手枪,摇摇晃晃回家去了。
我泡了一阵热水澡,惊魂甫定。我躺在床上研究郅支手枪,才发现它竟是一件假货——仿真玩具手枪凶手把枪留给我,还让我去报案,不过是要我明白,他闹了一场恶作剧,公安局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绝,真他妈的绝支假枪居然掏去我所有秘密,还吓得我尿了一裤档。我也太有出息了,让哥哥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