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双拳紧握,身上衣服自然鼓荡起来,脸上墨色鳞片浮现出来又消退下去,反复几次,眼睛逐渐曝出血丝,显出强烈的挣扎之色,片刻后猛然抱头跪地,向花娘与扒骨常吼道:“你们快出去,出去,快!”
扒骨常应了一声,忙拉着花娘出去,还未走出城隍庙门口,就见小胖子猛然以头撞地,一撞之下,地面先是凹下一个小坑,然后迅速向周围扩散,霎时间城隍庙的地面波浪般颠簸起来,震的墙面崩塌、梁柱断裂,“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城隍庙便完全塌倒下来,扬起漫天的灰尘。
灰尘袭来,呛的扒骨常猛一阵咳嗽,拉着花娘又退几步,道:“我的爷呀!还是这位胖爷心好,若是晚说片刻,咱们俩非被砸死不可。”
“什么你的爷,我是你娘!”花娘打开扒骨常的手,向灰尘里看着,“也不知胖爷怎么样?”
但见灰尘渐渐落定,露出了小胖子的身躯,半堵墙倒在他的身前,一根巨大的石柱还砸在他肩膀。当然,以他步武八重的武功,方才想要逃开轻而易举,只是纪言生死不知,他怕纪言再被伤到,因而用身体挡在了前面。
“不对!你这个时候不能作祟。”
小胖子喘着气,脸上大汗淋漓,眼睛涨的通红,只是墨色鳞片渐渐消退了下去,似乎是压制住了作祟的为蒙妖兽怨念。停了片刻,他将肩上的石柱推开,看着纪言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我的血!我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救你,但没有其他主意了。我的血受为蒙妖兽怨念影响,至阴至毒,如果你能承受了,那么以后再不怕任何毒掌毒药了。”
“不对!你一定能承受。”
“一定能!你是我的朋友,就一定能。你回活下来的,会的。”
小胖子挥掌划开自己的血脉,拿了只白瓷碗接住自己鲜血,盛满之后,便扶着纪言饮下,连盛三碗后,有些担忧适得其反,才停下来。
纪言求生意念本来强烈,虽几乎气绝,但心中仍然存留着一丝星火,被小胖子连喂下三碗鲜血后,猛然感觉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涌入身体,迅速的流向五脏六腑,立时坚守心神,使最后一点生命之火不至于熄灭。
这股生命气息强大而狂暴,在体内奔流若江河,沿经脉冲刷过去,将纪言所中九幽侵花掌之毒迅速消融,并化入其中。
与此同时,那头颅上入云霄,身躯下垂海底,周身有墨色云气缭绕,利爪从云中探出足有四五里长大的洪荒妖兽为蒙形象,又在纪言的心中浮现出来。它强横、暴虐,在带来强大的生命气息同时,也给纪言带来几乎不可承受的威压,就仿佛是一股飓风,随时都会将纪言意志吹散。
而除此之外,涌入体内还有为蒙妖兽亘古不灭的怨念,或许威压还能凭借坚强意志支撑过去,可怨念无法磨灭。纪言知道如果心神被怨念侵蚀,那么即便是伤势恢复,以后能够醒来,也不过是一具暴虐嗜杀的行尸走肉。
只是,怨念又该如何抵挡?
纪言只感觉这股怨念仿佛是冰冷的黑色海水般,在迅速地吞没他的心神、记忆,使得自己头痛欲裂,逐渐狂躁起来,甚至起了杀人的念头。“吼”一声如野兽般的黯哑嘶吼,他猛然张开眼睛,抱住头颅在地上打起滚。
“撑住,纪言撑住,你只要撑住就能活下来!”
“哈哈,到底我还没死,我说过只要有一丝生机,我就不会放弃。”纪言一面打滚,一面狂笑,双手使劲的按住头颅,脸上露出狰狞神色,“可是,我现在想杀人。”
“不对!不能杀人,只要一杀人,这份怨念便会加重一分。”
“但我心里浮现出的都是从前欺压我、算计我、视我生命如草芥的那些人,他们在嘲笑我、辱骂我,用剑刺入我的胸膛,我恨!”纪言慢慢放下手,使劲抓着地面,在地上留下了几道血痕,“我该当如何?”
小胖子脸上焦急道:“我不知道,除非……除非是关常衡在,也在你的意识空间中留下一道剑意镇压住这股怨念。”
这句话如同电流般流入纪言的心中,令他心神颤动,似乎抓到了一点关键所在。是啊,他进入过小胖子的意识空间,小胖子身上所带为蒙妖兽怨念便是由关常衡的剑意镇压,他学的武功是关常衡遗留武功《太苍经》,一脉相承,难道自己就不能镇压?
剑意,关常衡的剑意,到底是什么?
纪言武功太浅,还解悟不了身为化道境关常衡的剑意,在这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去参悟,因想临摹关常衡剑意,不如开创属于自己的剑意。
剑意,乃持剑之意,我因何持剑?
纪言扪心自问,眼神渐渐清晰起来,回想自习武以来,自身持剑全然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虽然这理由并不高尚,可是却是他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因为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了可能,之于荣辱他年纪尚小,却还考虑不多。
“生存、求生意志。”纪言忍着剧烈头痛,口中呢喃出这几个字,略停半晌,忽然双眼猛张,射出一丝精芒,“我的剑意当是求生之剑。”
此剑,当为我斩开荆棘厄难,博取生机。
此剑,当为我心中坚定意志,挫而愈利,在茫茫黑暗中迸发一线光芒。
如拨云见日,纪言渐看到一丝耀眼光芒,然后凝聚起所有意志汇于这一丝光芒,悬于意识空间,形成一抹长剑虚影。在长剑虚影形成同时,他的丹田兀然轰鸣,牵动经脉自主运转周天,产生出一股别人无法察觉的吸扯之力,将方圆几百丈之内的地元气扫掠一空,尽数纳入体内。
这地元气乃是大地精华,除去精纯的力量之外,还带有大地巍然气息。外在力量自无法作用于意识空间,但大地巍然气息却能充塞其中,迅速的填补向长剑虚影。
地势坤,以厚德载物。大地孕育万物,承载万物生机,其气息在意识空间如大地本体一样。纪言的求生之剑是自己生机、意志汇聚,遇到大地气息,宛如草木植入土壤,顿时间便更显的生机盎然,渐渐地有了一丝凝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