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出师未捷身入狱,红颜佳人以命搏
这世上最难抵御的就是佳人的温柔,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靠在她的身上睡觉那是最美的一件事。那种感觉好似飘落在云中,风中有一阵阵的幽香飘来。
陈林建就是这样睡了一天一夜,小凤仙没有半句的怨言,哪怕她的腿已经酸麻,她都没有动过分毫。这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让他休息好,然后在黄泉路上没有任何遗憾。
月黑风高,祥和镖局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一对石威武的狮子后站着两个红衣短衫的壮汉,他们和石狮子一样,纹丝不动。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房檐。
这个时候本不是挂红灯笼的时候,李蒙的独生子李自强死了,他们本不该穿任何的红色。
围墙上是淡黄色的琉璃瓦,显示着这家人和皇族的关系,也是他们的身份。李蒙的大女儿、李自强的亲生姐姐是皇帝的女人,李自强因陈林建而死,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街上几队巡逻兵在街上穿插着,一个黑衣人几个起落就越过了他们,黑衣人的轻功很高,那些巡逻兵没有发现。
黑衣人已来到祥和镖局的围墙上,琉璃瓦印着月光闪闪发亮。
此人正是陈林建。
陈林建不敢在围墙上待太长的时间,一条整齐的琉璃瓦若是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他的行踪必然会暴露。
他翻过了围墙,围墙内没有人。
四处静悄悄的,昨日的风景已不复存在,镖局的大多好手都已命丧黄泉。
陈林建的胆子大了一些,若是真碰上人,他也能在那个人出声之前杀了他,他手中的剑是可以办到的。
他穿过了花园,庭院、走廊来到了李蒙的房间,房间内漆黑一片。陈林建仔细听,一股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李蒙睡着了。他搓开一个小洞往里边看,他的剑和小米的弓都在案台上放着。
他轻轻的推了推门,里面已插上了门闩。
陈林建用剑刃拨开了门闩,轻轻推门进去。
月光洒进了屋内,一条淡淡的光线,正照在他的剑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流星剑,如流星般璀璨。
这本就是把绝世好剑。
它在白昼时毫不起眼,却能在月光下夺目,流星剑,剑如其名。
陈林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他的步子本来就轻,现在他更是走的很小心,他的心在跳,剧烈的跳。
他的手就要碰到他的剑,只要能成功拿到手,整个祥和镖局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虽不能以一敌百,要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他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一条条青筋暴露,越是到关键时刻越要小心。
他成功摸到了流星剑,他把剑拿起。
忽然一个人大笑着,陈林建脚下一空,他的头嗡嗡直响,他上当了,这阵狂笑的声音是李蒙发出来的。“你再小心,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后辈。”
陈林建瞬间失去重心,任他轻功再好,此时也发挥不出半分,他并不会飞。
陈林建跌落在一个三丈高的陷阱里,他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的脚已经骨折。
卧室中点亮了灯,李蒙手握着灯,向下照着,低头道:“你以为入了无人之境?”
陈林建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
李蒙道:“你本不该来,难道这把剑比你的命还重要?”
陈林建还是不说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已经没有作用。
陷阱内又是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总是处于黑暗之中,他想起了师父,师父是他唯一的灯,当这盏灯熄灭的时候,他总是感觉还有一盏灯会出现。
他想起了小米,小米就是那盏灯,她执着,敢怒敢恨,见不得的事情她总是要插上一手。可是这盏灯已经不会再照亮他,他也不希望小米来救他。小米是个好姑娘,她有大好的前途,还有很多人生等着她。
那陈林建呢?
他们是一般年纪,他们本该成为最好的朋友,一起浪迹天涯。
一道道狠狠的鞭子抽着陈林建,他被绑在一个坚实的木头上,绑着他的绳子同样结实。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闭着眼睛。
挥舞着鞭子的大汉打得很起劲,这本是他最拿手的,李蒙给他的命令是——他不能死,当然也不能好好的活。
所以大汉的手法很巧妙,每一鞭子都抽在陈林建最疼最软对生命威胁也不大的地方。
陈林建已是伤痕累累。
大汉舀了一瓢辣椒水,淋在陈林建的身上。
辣椒水和酒不同,酒挥发了就不再起作用,而辣椒水则能一直侵蚀他的伤痕。
陈林建在发抖,他不是铜皮铁骨当然会痛。
全身如同蚂蚁在咬,又疼又痒,他全身的筋都已鼓起。
他咬着嘴唇,只有痛才能抑制住痛。
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她穿的衣服很少,几乎可以看见她全身每一个部位,淡红色的纱衣,更是让见过她的男人有种很强烈的冲动。
“我要见你家总镖头。”
门口守卫的两个大汉早已痴迷,许久才道:“小凤仙姑娘,我家镖头早已歇息,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小凤仙笑了,这一笑足以迷倒众生:“我来找你家总镖头,当然不妨碍他休息,她反而很想我在他休息的时候来找他。”
两个守卫的镖师相视一笑,将门打开。
厚厚的铁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他们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能在一个女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肌肉,这种男人并不笨。
可惜小凤仙对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李蒙正在观赏着宝剑,这确实是把好剑,他没有走眼。
小凤仙没有敲门,她走进来的时候李蒙也知道是她。她的体香很独特。
李蒙道:“我怎么都想不到,今晚会是你来。”
小凤仙道:“我来是因为什么你也知道。”
李蒙道:“是的。”
小凤仙疑惑道:“他是谁你也该知道。”
李蒙道:“是的。”
小凤仙更加奇怪:“你见过那块玉?”
李蒙理所当然道:“是的。”
小凤仙道:“你既然见过那块玉,你就不该对他如此。”
李蒙道:“我并没有杀他。”
小凤仙道:“你不怕王爷知道了杀了你?”
李蒙转过身看着她,手中依然握着那把流星剑:“你可知我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小凤仙皱眉道:“你说。”
李蒙大笑道:“我见了你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发誓,除了你这样的女人,我不再碰任何女人。”
小凤仙咬着嘴唇,这种事她早已料到。李蒙露出了温柔的笑:“一个儿子算什么,为了你,我整个镖局都可以不要。”
小凤仙道:“可不可以让我再见他一次。”
李蒙想都没想:“可以。”
小凤仙道:“可我并不想他看见我。”
李蒙道:“也可以。”
小凤仙在地牢外的一个暗窗处远远的看他,陈林建在发抖,他的表情冷漠,好像自己对死亡根本不看重。
是的,这样的男人才能让这个绝世风华的女人着迷。
“可以了。”小凤仙已不忍再看,他全身的伤痕好像就打在自己身上。
当李蒙趴在小凤仙身上卖力的时候,她依然想着这个男人,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李蒙没有觉得扫兴,只要能得到她,任何代价他都付得起。
一夜过后,床上已经没有人,只有一印殷红。
小凤仙还是······
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岂不是第一次没有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而是最恨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脏。
陈林建落魄的抱着一把剑和一张弓,李蒙忽然把他放了,像放一条狗一样。
他的外衣上透出一条条的血痕,头发很乱,比鸟窝整齐不了多少,他本是个俊俏的儿郎,现在一点都看不出哪里有吸引女人的地方。
他要去找一个人,把一样东西交给另外一个人。
他缓缓的拖着脚步,先迈出右腿,才迈出左腿,他的左腿已断。
那个妓院的老鸨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来往的客人笑,但她看见陈林建的时候就不笑了。
老鸨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赶快滚。”
陈林建冷冷道:“我来找人的。”他的手已经握在了剑上,老鸨的面容也改观了很多。
老鸨道:“你来找谁?”
陈林建道:“小凤仙。”
老鸨先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道:“她已经死了。”
陈林建的心颤抖着,他大概已料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老鸨道:“今早她一回来就在自己的房中上吊,我这店的生意是一落千丈,没有人愿意来一个死过人的地方快活。”
陈林建的嘴角在抽蓄。
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来到他面前,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你就是陈林建公子吧。”
老鸨一听“陈林建”这三个字,全身都在发抖,他的通缉令还在城门口挂着。
陈林建道:“是的。”
青衣女子道:“小凤仙在死之前要我转话给你。”
陈林建在听。
青衣女子道:“她说她不后悔。”
陈林建笑了,心酸的笑:“你是小翠?”
小翠低下了头道:“是的。”
陈林建从怀中掏出了他所有的钱,交给了老鸨:“看看这里的钱,够不够为小翠赎身。”
小翠动容了:“公子······”
老鸨打开钱袋,是金子,全部都是金子,莫说一个小翠,即使是十个小翠也够了。
“够了够了。”老鸨盯着他的剑,害怕他的剑出鞘。
陈林建将弓交给小翠,道:“以后若是一个人来找小凤仙,你就把弓交给她。”
小翠咬着下唇,狠狠的点头道:“我知道是谁。”
陈林建感激的勉强挤出个笑容,先迈开右腿,再腿着左腿。
他一步步的走着,走向城门。
小翠看着呆了,她原本还笑小凤仙傻,现在看来,她才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死了,也是值得的。
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爱,她也可以死。
城门的官兵拦住了他,对照着城墙上的通缉令,喝道:“你不可以走。”
陈林建没有看他,也懒得看他,他的剑已出鞘一半。
十几个官兵手持长矛对着他,陈林建剑已出鞘,只见剑光一闪,他们的长矛都已剩半截。
所有人都不动了。
那一剑太快,如果是挥在自己脑袋上,现在怕是已经不在了。
陈林建将剑收回鞘中,又开始缓缓的走着,刚才那一剑将他的伤口撕裂,可他感觉不到痛,因为他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