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土枪,给我家带来了好运,也差一点带来厄运。
枪托是木质的,原来的裂开了,父亲又自己制作了一个。枪管是铁的,长长的,背着重,父亲用钢锯条锯断了一节。火药有两种,一种是黄色的,这种火药是用在扳机那里的,一种是黑色的,黑色和砂子一块儿倒在枪管里面,然后用一根小铁棒放进枪管里面打结识了。
砂子是一些铁珠,黄药是用纸卷起来,放在扳机附近的一个小孔里面的,有时候,我也帮着父亲用纸卷。那时候,我就坐在门槛上,卷着黄药,父亲擦着枪,卷好了,我就放在一个纸包里面,再卷。父亲有时候也会拿着枪来回瞄准,瞄的是我们家院子里面的一棵大白杨树上边的喜鹊窝。
在夏天,这个喜鹊窝上面有很多的麻雀。我央求父亲给我打几只麻雀。父亲总是说:“你这几天听话了,过几天我就给你打。”但是父亲从来都没有实现过自己的这句话。
只有一次割麦子的时候,他用土疙瘩给我打了一只麻雀。我养了几天,死了。
有了这把土枪,父亲在的时候,开始去山里边打兔子山鸡,回来吃。有的时候是父亲一个人,他就在自己我们家周围的山里面打。有的时候舅爷他们来了,一块儿三四个人,就去远的地方打。
一次父亲的枪不响了,就卸开在一个亲戚的家里面擦枪。擦枪的时候枪响了旁边就是一个小孩儿。
父亲回来的时候,哆嗦着告诉母亲,就差一点,差一点那个小孩就被抢打死了。
打的野鸡,兔子,有时候是我们家吃,有时候就是拿到乡里面去卖钱。因为这些死物,父亲还与一位公家人的老婆有了一段感情。
一次,父亲打了几只兔子带回家,家里吃了一只,兔子皮是我剥的,一只白兔子,从腿上割一个小口子,一扯,一张完整的兔自皮就这样脱落了。
那时候的兔子皮大多都是剥下来以后直接扔了,对于我们而言,兔子的肉比皮重要,兔子的肉还可以吃,兔子的皮太小,不适合做褥子,外婆说兔子皮上边有跳蚤,做成了褥子以后咬人。
跳蚤是最烦人的东西,真不知道上天为何要创造出来一种这样的东西。同样烦人的还有蚊子。
不知道为什么,蚊子最喜欢咬我,每逢夏天,我身上不时会有一些红疙瘩,上学的时候,蚊子也最爱我的血液,高的我很恼火,******,同宿舍住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喜欢我。
比蚊子更为讨厌的就是宿舍里面的人,他们总说我矫情,一个大男人,还怕蚊子。蚊子咬的不是他们,他们自然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我渐渐也明白了,所谓的朋友,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你犯了错误以后急着去替你弥补错误的人。一种就是以犯了错误以后急着指责你的人。我最讨厌的是后一种人。
比如上学期间有一次学校要户口本,带到学校以后我把户口本弄丢了,一个朋友听说了这件事以后,马上急着替我寻找,比我自己都着急。而另一个马上就开始了指责:“户口本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丢,真不知道你一天是干啥的?”他也在帮我寻找,但是在寻找的过程中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渐渐地,我也就和这个朋友不怎么往来了。我觉得他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后来听说蚊子最喜欢血型是o型血的人,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o型血。
小时候,有防疫站的医生来我家打预防针,我打了一次,胳膊第二天肿了一大块儿,现在还有一个疤。过了几天医生又来了,以为自己忘了给我打针,又给我另外一个胳膊上打了一针。于是我另一个胳膊上也有了一个榆树钱一样大小的疤痕。
医生给我打了两针,我两只胳膊都肿了,从此我就害怕打针。就像外婆说场院到了晚上就不能去,晚上鬼都从坟堆里面爬出来,吊着长长的舌头,有着长长的指甲,专门要掐死小孩。所以,我往往都很早回家,待在家里面,有时候外出上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总感觉身后边跟着一个人。于是每天我几乎是跑着上厕所的。有时候晚上憋着不屈厕所,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褥子湿了一大块。
给村子里边小孩子打针的就一个医生,那时候还是一个中年人,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老头,前几年的时候,因为给人吃了过期的药,导致病人病情加重,后来给人家赔了十几万。
他来我打针的时候总是背着一个药箱,或者是长期和小孩子打交道惯了,他也摸懂了小孩子的心理。他来打针的时候总是带着糖果。
往往我们把糖果放进嘴里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针扎进我们的胳膊了。后来我吃糖的时候总是盯着他手里面的针管,这时候他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针扎在我胳膊里面。我号嚎大哭。
这样的次数毕竟少,整个童年也没见过他几次。后来我感冒的时候养成了一个习惯,感冒必须打针,打针的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我不是怕疼,而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脱裤子,觉得用自己的屁股对着别人是一种非常不雅观的事情,有时候也必须打。于是就腆着脸,鼓起勇气脱下裤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中,初中以后,我无论是感冒多严重,都硬抗,从来不打针。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成了老妇人,我也成了一个中年人,同样的是我在感冒的时候还是喜欢硬扛着。
六七岁的时候,去乡里面验血,一同去的有妹妹和我的三个姨娘,三个姨娘挨个儿验完血,我也伸出了手,这时医生说:“你户口不在这,不能验。”我顿时觉得委屈。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户口的问题,这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坐在山顶上,他们向我大喊:“别过来,过来把你的心挖出来吃了。”我看到了他们手里面拿一个明晃晃的勺子,好像是真的要挖我的心,让我想起了外婆说的话,于是我停下了脚步。腿开始发抖,体皮开始发麻,我蹲了下来,手里捏起一把黄土,准备在这两个人过来的时候洒一把土赶快逃命,土最好洒在他们的眼睛里面。
我这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跑得这么快,不该抢在父亲的前面,同时我又恨父亲,你为什么不走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