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在旁人眼里的幸福终究只会变作自己心头的苦涩。他待我温柔亲切,却始终相敬如宾。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明白他对我仅仅是责任。
责任,那么刺痛人的两个字。
我喜欢看到他温和的笑容,仿佛能抚平世间的忧伤;我喜欢看他灯下专心致志地读书,遗世独立般的高贵;我喜欢他若有所思时迷离的眼神,即便我清清楚楚地知晓他心心念念的是旁人。
七年的时光流水般的过去,那些平淡温暖的日子汇集的点滴情感早已深深扎根,想忘也忘不了。
所以当两年前我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沈卓雅,一眼便认出了她。那时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在乎春和——我的丈夫。我连一个稚龄的**都会铭记在心,只因春和将她的画挂在书房,挂在属于他自己独有的世界里。
十四岁的少女褪去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明朗天真。
不知是否称得上孽缘。
当她拾起我的锦帕将它物归原主,被星愿以不友善的目光打量后倔犟地转身离去。我一时竟无法回神,急急地让他们叫住她。
我下意识地认定,她于我于春和都不会是匆匆离去的过客。我想了解她,没有缘由,只为内心涌起的不能抑制的恐惧。
她是个勇敢的女孩。
我们在茶楼坐定时,我特意不紧不慢地喝茶掩盖狂乱的心跳,故作镇定地打量她亦被她打量。
她不是顶美的女子。
美丽的女子我见过许多,但她却是与众不同的。她有一双清澈的眸子,不被世俗沾染的明朗与真诚。我能轻易地看透她心里的想法,如同此刻她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些微的自惭。
那样纯真的气息让人无从抗拒。
我从她的衣饰判断她并非大富大贵,因而示意星愿给她银子以表谢意。不料她看也不看一眼便推给我,紧抿的嘴唇有种清高的骄傲。
她虽衣着朴素,笑容单纯,却隐隐约约地显露我不能忽略的高贵气质。我有心留她结交,却不由自主地想在她的面前流露高出一等的身份。
后来我才明白,恐怕这便是女人特有的直觉,早已有看不见的纠结在我跟她之间,注定我跟春和的一生都横亘她。
她起初不喜我的态度,坚持要离开。我留不住她,竟然微微觉得遗憾。未曾想她又折回身,真挚地告诉我她的名字。
沈卓雅。
我目送她背影离去,心中千头万绪。
再见她时我们自然而然地交谈。我有意无意地提及跟春和当年的婚事,她微微怔忡,竟然湿了眼眶。
我只怕她已认出我的身份,急切地询问,确定她只是感怀才松了口气。她告诉我她的婚事要自己做主,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