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的货是什么啊?”就在大家还停留在不可思议情绪当中的时候,又有人问了一句。
“去庞家交子铺户看看,不就知道了?”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然后假装还有急事,匆匆下楼,绕过几条胡同,然后稍稍整理一番,就去往下一家客满为患的酒楼。
同样的一幕此刻正在CD府的好几家酒楼、茶楼、店铺中上演着,散布消息的其实只有三人,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这种天大的事情,散播的又是在人群流动十分巨大的场所,那后果可想而知。
短短两个时辰之后,这件轰动性的大事件就传遍了CD府的每一个角落,参与传播的早已不止是三人,还有千千万万CD府的百姓,进城采购的周边村民,往来贸易的行商……
随后,开始出现了自发涌现的大批人流将庞龙大街围得水泄不通,更有无数不明群众纷纷加入这个行列,在询问之后,又将这个事件继续传播开来。
如果说,到傍晚时分整个CD府的人都在为之轰动、震惊的话,那么只有两个人则是真正的淡定自若,即便身边不断传来最新的情况汇报,他们也都是面无表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如果距离可以填补,空间可以弥合,那么此刻这两人就像是在面对面的打量对方,猜测着彼此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们一个就是坐镇庞天山庄的庞鈞焱,另一个则是看守金龙帮的刘别墉。
……
三年前。
雍王赵元份以“安内顺旅,横贯四方”为名,在皇帝赵桓的鼎力支持下,发起了以打通宋朝全国十五路运输命脉为主旨的“四方联盟计划”,试图从“招安”、“募兵”这两大安治内患的政策中,发掘出一条全新的手段来整顿和维系错综复杂、难以掌控的江湖势力,帮助朝廷更好的将各路盐铁财赋转运集中到京都开封府。
这样的一条政令迅速在江湖武林中传播开来,当时对于“招安无望,募兵无念”的刘别墉而言,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希望,只要能成为“四方盟”的势力之一,自己过去的案子就可以彻底洗白,成为堂堂正正受朝廷认可支持的大盟友。
于是,在彻底摸清楚“四方联盟计划”的要求之后,他率先构思出了一条看似完美的翻身计划,那就是绿林联盟,通过联合西蜀一带各自为政的大大小小帮派,来凝聚一股非常庞大强势的力量,跻身四方盟一席之地。
计划进展非常顺利,在自己一番呕心沥血的游说下,以当时西蜀一带势力最为强大的浩天帮为盟主,成立了一个由七十七大帮派组成,多达近四千人的一个超级绿林联盟;只是,“四方联盟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还未确定。
雍王赵元份的联盟计划构思非常精妙,他在刻意凝聚几股极为庞大的江湖势力的同时,又想到了一招不会引起大的骚乱,还可以控制联盟的方法,那就是财力限制。
为了更好地操纵和掌控因四方联盟计划而崛起的各大势力,最终跻身入席的名额只能是以家族为代表,而且必须在当地州路拥有规模庞大的合法产业,换言之,要让朝廷能够随时从这些产业中控制影响甚至瓦解覆灭你的不良发展和企图。
刘别墉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拥有能够打通西蜀运输命脉的江湖势力,但他还缺少一个合法身份,于是,他的目标开始锁定在了CD府呼风唤雨的巨商。
当时的CD府,排行前三的巨商都拒绝了这个同盟计划,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颇为冒险和不确定性的举措,结盟看似只对这些绿林匪众有利,对他们的商业贸易并无多大作用,而且一旦成为绿林贼众的合法代表,将来出了事情,还会牵连自己根基;于是,刘别墉在碰了几次壁后,感到就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主动找上了他。
这人就是庞鈞焱。
与所有畏手畏脚的商贾所不同,庞鈞焱可谓魄力十足,胆识过人,不仅愿意和这些绿林贼众同盟,甚至有跻身四方同盟计划一大家族的想法。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在经过几次相互深聊之后,刘别墉与庞鈞焱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无论从大局观、野心、权谋、策略还是性情而言,两人都极其的相似,唯一的不同,也只是身份的差异而已。
果然,双雄联手的结局产生了极大的轰动,在第一届的征招大选上,西蜀一方庞鈞焱为代表的庞氏家族以压倒性的势力一举跻身四方联盟的头排坐席,在当时的江湖武林,乃至权贵商贾中大为知名。
随后的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对于庞鈞焱而言,可谓鲤鱼跃龙门。
四方联盟计划的背后,远不止是“安内顺旅,横贯四方”这一个目的,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跻身的家族,朝廷给予了他们莫大的产业支持,而且还让他们承担着最为关键的转运使押运的工作,使得庞鈞焱在短短一年之内成长迅猛,势力滔天。
在庞氏家族崛起的同时,自然也给绿林联盟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为了保证西蜀一带的进贡赋税钱财得到安全妥当的运送,庞鈞焱的代价就是给这些绿林联盟支付一笔数额庞大的“安保费”,其实只是叫法不同而已,这些钱也就是以往的通行费;当然,总体而言这个“四方联盟计划”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同盟之后,以前经常出现的赋税钱财被劫的事件几乎消失了,这不仅大大减少了损失的出现,更腾出了各州路捕盗缉匪的官兵人手,节省了数额庞大的军费开支,使得“安内顺旅,横贯四方”的战略取得了圆满成功。
只是,好景不长,一年之后,庞鈞焱提出了“兴盟计划”,想要以太宗“杯酒释兵权”的方法来削弱声势越发浩大的绿林联盟,稳固自己的商业帝国,于是,两人的决裂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