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大管家和你根本就不可能,你们完全都不匹配!她身份那么高,又有钱,还张得漂亮;而你呢,穷小子,除非你入赘她家,否则,你们两不可能走到一起。”
“还有,你也看到了,她那么忙的人,经常应酬不断,四处奔波,夜不归宿,即便你们将来在一起了,你也还是她的小跟班。她可能会为了你放弃现在的一切,在家相夫教子吗?更何况,她比你大了整整七岁呢?”
“你要是不能和她在一起,就早点离开,再说,你还欠她那么多,将来要是又在感情上欠她一笔,这辈子你都别想有心安的时候。”
“……”
这些天来,猛子跟他几次喝酒闲聊时候说的一番话不断在通天的耳边响起,让本来思想纯粹简单的他也不免开始惆怅哀怨起来;再加上这些天的真实经历,种种的一切都似乎在印证着他和沫然的未来不容乐观。
从正月十五以来,投入工作后的沫然的确再也没有能和自己厮守一天的机会,虽然自己能够理解,但内心不免还是会有介意;更何况,对于将来的种种问题,这些都不可避免。
所以,将这些负面情绪闷在心里多天以后,通天最终想到了离开。
的确,自己也差不多要走了。
从灵州逃离以来,陆陆续续已经过了快五个月,本来自己早就要动身去往凤翔府找韩明轩的;从四个月前那一次分别之后,他答应自己派人去灵州救出母亲的事情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在CD府这个温柔乡里呆了这么久,把最一开始对亲情的挂念都几乎遗忘干净了。
想起母亲那天开口说要送自己离开的悲恸眼泪,他就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以前总听别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当时还觉得好笑,认为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但现在呢?这人都还没娶,就基本把娘给忘了。
抛开不孝顺的这件事情之外,对于付家,他也觉得亏欠许多。
一开始,自己答应齐迁齐大哥留在付家做两三个月的护卫,本来已经明确表示开春之后就会离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了这个计划。
当初,齐大哥不嫌弃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还坚持任用自己充当护卫一职,给出那么好的报酬和待遇,结果一上任,却因为大雪封山,商队休整,而彻底变换了工作性质,跟在了沫然身边做起了巡视店铺这样清闲悠哉的事情;
本来随着冰雪停歇,自己应该随着商队一起出远门押运货物的,但沫然却又擅作主张地把自己留在了身边,成了她的贴身护卫。
本来对于这一点,就已经觉得过意不去了,自己不但没有做出护卫该做的工作,甚至还拖累了沫然许多。
除了欠她的那一千贯赎金,更有对自己这么多天的照顾和护理,虽然没有问过,但每天养伤治疗用的那些药材,他很清楚价格俱都不菲,而沫然却从来没提过要自己偿还之类的话。
这些事情本来自己都一直不想去想,但随着猛子这些天来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正式这些的确不堪重负的问题。
终于,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沉思和反省,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动身离开了。
无论是出于孝顺的考虑来讲,还是作为履行承诺的角度来说,亦或是对这段非常不被看好的感情做一个了断,离开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着冰雪陆续化开,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去得也早,还未到三月,气温就已经渐渐升了上来,这个时间走也要顺利不少。
只是,本来都确定下来的打算,却因为这一个眼神,而瞬间动摇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很平常的眼神,却勾起了在伊府十几天的缠绵幸福时光,让通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那些理由,又瞬间瓦解了开来,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这句话一出,沫然的眼睛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一开始的惊讶,再到后来的怔住,再到明白了什么,最后才黯然回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元宵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真正意义上单独在一起的一天,而且似乎将来也看不到多少这样的机会,这让我不得不考虑自己该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你要走了?!”
本来刚才的那一句问话,就已经让沫然哀伤不已,她比通天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和两人将来的可能性,只是原本以为话题仅仅围绕在“在一起”之上的时候,后面的这一番话,让她心里一下子慌了神。
“没,我只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你放心,在我走之前我肯定会还你这份恩情,不然欠你太多,我心不安。”
“我…我没法放下现在的身份,付家还没有人能接替我的位置,而且现在又处在大幅扩张的时机,在半年之内,我都没法给你答案。”
此刻的沫然脑中已经彻底乱了神。早在过年的时候,与通天在府宅上好几次缠绵温存之时,他们就有聊到过对幸福未来的憧憬向往,但每每提到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沫然都会故意岔开,或者避而不谈;
本来,她以为只要慢慢地拖时间,他会忘掉这些,反正自己每天都可以陪着他,那些问题也都不算很大的问题;还有,就是她也在等待时机,等待付家交子铺户一切都顺顺当当,进入很好的轨道之后,自己就没那么忙了,可以多多抽出时间来陪着他。
但是,从前些天的交子联营以来,先前因为过年而清闲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多了几倍,让她不说满足基本的每天厮守时间,这些天连见面都难。
总之,此刻的她满脑子心事,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通天所说的“还你恩情”指的是什么。
两人的交谈很快就以通天的主动告辞而结束,回去之前,他请了一天的假期,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休息,沫然以为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也就没有多问,同意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