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沫然又是频繁地外出,通天回来后就接着看那本《交子概述》,虽然自己读起来挺快的,但不代表完全明白,第一遍通读,只是了解了大概。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读完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明白交子铺户的运作有多复杂。
即便这本书只有二三十页,但看完之后才发现,这其实只是一个目录,当中提到的每一个概念都只简单提到两三段,也就是说完整的交子铺户运作知识至少得是这本书的二三十倍厚!
想到这里,他不免打起退堂鼓来,还好自己先前没和沫然提及此事,不然真就左右为难了。
当然,看过之后比起看过之前,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至少许多事情他现在也能慢慢理解。先前沫然随口提到的许多小片段,以及店铺紧张筹备的事情如今他也能参透些许。
最重要的是,刘别墉谈的那套计划他终于能看懂一二了。
“挤兑危机,即指交子铺户因信誉下降,经营不善,传言倒闭等原因,致使短期内大量存客恐慌换兑铁钱,铺户备钱不足,而引发的连环危机问题。”
通天对这一段的描述进行了反复品读,结合书中对于“铺户备钱”的描述,以及咨询猛子确认之后,他才完全吃透了这个概念。
联想起刘别墉先前所言的运输命脉问题,即便自己还不太明白,但问过猛子“传言倒闭等原因”还有哪些之后,他才突然醒悟。对方要做的很可能就是破坏庞鈞焱的备钱供应,难道他要劫走庞氏铺户的备钱?!
想到这里,通天不觉有些不寒而栗,刘别墉疯了吗?敢明目张胆地抢劫,而且对象还是在西蜀只手遮天的庞鈞焱?
当然,这只是自己初步了解的猜测,这么不合理的解释,要么就是自己分析错了,要么就是自己了解的还不够多,具体情况如何,还得问过沫然才行。
只是,现阶段而言,沫然的全部心思都在联营计划上,这件事情她肯定没有精力关注,所以只有等明天交子联营正式施行之后,等一切顺当,再和她提。
下午,沫然还是没有回店铺,通天知道她很可能又留在了付扬天那里,这几天老爷跟她一直在为此事准备,所以到店铺打烊,他就跟猛子一道回去了。
……
第二天,交子联营正式施行。
CD府迎来了一个全城沸腾的日子,不仅各大交子铺户集体推出了纷繁各异的存兑优惠政策,各大老板旗下的主营酒楼、商行、店铺也争相响应联营举动,纷纷开展了许许多多的优惠活动。
总之,这一天是忙碌而又欣喜的一天,通天随行沫然和老爷,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碌于十几家酒楼店铺之间,助长声势,增添人气。
除此之外,最忙碌的还属于付家在庞龙大街上的大铺户,那一天的庞龙大街可谓人山人海,比肩接踵,往来百姓络绎不绝,店铺即便推迟了一个时辰才打烊,但是到天黑的时候,这条街上依然拥挤不堪。
这样的盛况一连持续了三天,才渐渐恢复正常,对于无数闻讯而来的各州百姓而言,这三天是兴奋而且高兴的,即便不是来存兑交子的,光是这些家族主营店铺推出的许多优惠活动就足以让他们流连忘返,采购了许许多多的商品。
但是,对于幕后维持运作秩序的店铺人员,上至掌柜,下至伙计,都累得不行,甚至CD府七成以上的官兵都用来维持这三天的治安上了。
第四天晚上,由老爷牵头,在付家最大的酒楼丰和楼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庆晚宴,犒劳了一番所有店铺的帐房和掌柜,至于数以百计的伙计杂工则由各自店铺自行庆祝。
这只是付扬天一家的情况,其余七家亦是如此,甚至因为突然涌来的庞大客流,带动了CD府数千家其他店铺行当的生意,所以第四天晚上就成了全城庆功夜宴,那一晚,大家紧绷的心情才终于松弛下来。
第五天,是汇总结算的时间,沫然与老爷子自然还要继续忙碌,整理统计战果。
直到第六天,沫然才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之中,而通天才能有和她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
……
“真怀念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夕阳落下,然后收拾回家的感觉!”有些感触地抚了抚桌案,沫然望着窗台漏进来的阳光,脸上一副享受陶醉的模样。
“是啊,这些天忙坏了,我都有点吃不消了。”通天搬了把椅子坐在沫然的正对面,隔着张桌子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感叹了一句。
“呵呵…还以为你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沫然莞尔一笑地看着通天,突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道:“你怎么坐到那边去了?不过来吗?”
往常只在有客人的时候,通天才会坐到沫然的另一侧,但今天屋里只有两人,这样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
“没事,我怕等会会有人来,就这样也挺好。”
直到这时,沫然才注意到通天的情绪有些不太对,盯着那张沉闷的脸,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这些天都没怎么陪你,生气啦?”
“没有,没有,我没生气。”
虽然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但沫然的直觉以及看见通天故意避开自己的眼神,她更加肯定了就是这个原因,于是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通天的身旁。
“对不起,这些天太忙了,都没顾及你的感受,今晚我就把庞家的庆功宴给推了,专门陪陪你好不好?”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我…我其实有事要跟你说。”
这样一再地回避自己的目光,低头沉闷的模样,让沫然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很快收起笑脸,搬了张凳子坐在了通天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样一来,通天就没法回避了,只能勉强对上了沫然关切询问的目光,他很想说出口的事情,却又迟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