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虽然没有完全解除,但此时目标一致,也就没有太大冲突,只是互相不说话。
李思袓与彭开山买来六匹骆驼,司马天明领路,一路向西。
六人在大漠中行了一日。这一日,西阳满天,彤红的夕辉染红了天地。
远远地,两人两骑,由远及近,冲六人飞奔而来。
来人正是马贼。
韩江对这域外马贼的了解,就如野猪对老虎的了解,因为石头城身处大漠深处,面对的敌人不光有风沙,还有马贼。
司马天明也了解马贼,中原镖局行走天下,对天下黑道都有了解。司马天明一眼就看出是两个马贼,所以司马天明喝道:“你们是来受死的?”
马贼道:“在下奉大哥之命恭迎司马总镖头。”
马贼的大哥,当然就是‘独眼熊罴’,一个统领数百马贼,劫掠河西的枭雄。司马天明与熊罴数度交手,还曾差一点便死在这大漠里。
大漠是马贼的地盘,六人一入大漠,马贼便已得悉,马贼以为此时此地对付司马天明就如猫儿玩老鼠,所以先派两人来‘恭迎’。
司马天明大笑,因为任何人想同时对付司马天明、枯松、空闻、彭开山、李思祖、韩江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存在这种想法的人极其可笑。
司马天明大乐着道:“请!”
马贼道:“请!”
两个马贼将六人请至一片营地。
这片营地有数顶帐篷,帐篷前有几堆篝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显然是临时布置。令司马天明、韩江诧异的是:四周静悄悄,一个马贼也没有。
两人原以为熊罴在此安排了重兵,一场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两马贼领六人进入帐篷,只见帐篷内辅有地毡,地毡上摆有桌几,地毡是马贼劫波斯商人得来,桌几是红木制作,产自江南的名贵家私,同样是劫掠得来,不过劫的是中原商人往西域贩卖的商物。马贼就是马贼,只要他们看中,只要得抢得到,管你是中原同类,还是异域番邦。
六人入座,不久,有人传上来茶品,接着传来糕点,又过不多久,烤全羊,煮驼肉,用酒坛那么大的瓦罐巨盛装,一人两罐,由十二个马贼传了上来。虽然厨艺不怎么精湛,在这风沙遍天的漠外,不可不谓丰盛。
当然,六人不敢下筷。
因为谁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些传菜的人进来之后,立即退了出去,等司马天明想逮个人审问时,却已找不到一个人。
幸好没过多久,乐声响起,一行十人进来,四个吹奏的,六个跳舞的。这六个跳舞的是胡人女子,蓝眼黄发,鼻子高耸,除了司马天明与韩江,中原来的四位侠士从未见胡人女子,就连赢的青楼薄幸名的李思祖也未见过胡人女子,所以他们四人瞧的目登口呆。
这些女子体态丰腴,着装暴露,舞姿轻浮,李思祖这个浪荡公子看的笑吟吟,点头点脑;彭开山血气方刚,平时家教严谨,不敢与别的女子接触,此时见这场景,便春情荡漾,但又不甘心这么被诱惑,所以面上带着莫名其妙的怒色;枯松方外之士,只好低着头,望着别处;那空闻是个有道高尚,刚脆闭上眼,打起座来。
只有司马天明大怒,道:“滚!”
司马天明一声大喝,乐师吓的一跳,全都停下。跳舞的女子更是吓的花容失色。
司马天明又吼道:“叫熊罴来见我!”
他们只是负责唱歌跳舞助兴,没办法去请熊罴,所以司马天将他们赶了出来。
李思祖忍不住问司马天明道:“总镖头与熊罴不是仇敌?”
司马天明瞪眼道:“你说呢?”
李思祖指着桌上的菜肴道:“既然是生死之敌,这些又怎么解释?”
司马天明怒道:“我怎么知道他玩的是什么花样?”
李思祖见司马天明脾气大,不肯好好说话,只好把目光转向韩江,向韩江求解。
韩江也盯着李思祖道:“你看我作什么?”
李思祖道:“你是石头城的人,总该知道熊罴玩的什么花样。”
韩江冷声道:“我五年前就离开这里,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思祖想想也是,韩江五年前离去,石头城发生什么变故,马贼中发生什么变故,他自然无从知晓。
彭开山忽然扛着刀往帐篷外面走,李思祖问道:“彭大侠去哪里?”
彭开山不答话,而是对李思祖一招手。李思祖立即便明白他的用意:跟踪刚才那些传菜的,跳舞的,就能找到这个马贼头子。
李思祖想到此,与彭开山一道出去。
过不多久,两人回来,枯松问道:“如何?”
李思袓道:“这沙丘背后有堆篝火,数顶帐篷。”
枯松道:“帐篷里有谁?”
李思祖道:“厨子,吹打的,几个不相干的马贼。”
枯松急切地道:“还有谁?”
李思祖道:“没有了。”
枯松仍是不甘心,追问道:“他们玩什么花样?”
李思祖道:“他们也没玩什么花样,就玩那花样。”说罢笑了笑。
枯松脸显愠色,道:“李公子,你说话向来有礼,怎么今番同贫道打起哑语?”
李思祖叫苦道:“晚辈不敢无礼!晚辈恰才同彭兄刚才出去,撞见了别人好事!”
枯松总算听懂了,所以他不再追问。
什么好事?当然是那几个胡人女子刚被几个马贼抱着亲热,李思祖、彭开山两人瞧见这种好事,对别人可以说,但对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说出口来,实在有些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