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纯阳心下一惊,忙向左一闪,堪堪避开了那一撞,但那头庞然大物随即身子一转,一条长尾正扫中谷纯阳胸口。谷纯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落地后再看那物时,却见是个蛇头六目的怪物,周身上下满是血痕,还断了一翅,正是之前被他打成重伤的酸与,原以为它已经死了,不想却还没死。
霍思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刚笑了一半牵动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他缓了缓说道:“这酸与乃是上古凶物,九天神雷虽然厉害,但想要一下就将它打死,未免异想天开了些。”谷纯阳被酸与这一尾扫中胸口,当场便断了几根肋骨,伤势极重,惊怒之下,奋起全身剩余灵力,将连续数十道神雷一口气打在了酸与身上。那酸与吭也没吭一声,便淹没在了滚滚雷海之中,待雷光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一副烧焦的尸骸,伴随着阵阵焦臭味,这一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谷纯阳用力过猛,也吐出了几口血,微笑道:“霍道友,这一下你没有妖兽可召了吧?”霍思远也笑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现在胸骨尽碎,全身连动一下也不能了吧?”谷纯阳闻言微微苦笑,知道霍思远所说不差,他不但胸前骨骼尽碎,就连心脏也遭了重创,若非他现在用全身灵力撑着,怕早就裂成瓣儿了。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风道隐,霍思远也同样正看着他。风道隐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忙摆了摆手,道:“别看我,我才刚刚成为真正的道者,可是一点攻击性的道术都不会的。”他这倒不是谎话。
就在此时霍思远忽然开口道:“小狗儿,乖,替我将对面那个老家伙咬死。”他口中的“小狗儿”正是他之前召唤出来的妖兽朱獳。受刚才攻击霍思远的那阵闪电波及,它也遭了不小的殃,原本美丽的皮毛已变得面目全非,露出不少烧焦的痕迹。此时它正对着风道隐龇牙咧嘴,啾啾而鸣,却不敢上前一步。
霍思远见状不禁皱眉道:“怎么,你害怕这个人吗?他身上有什么让你如此不安?”朱獳是会带给人们恐慌的妖兽,因此他实在想不通竟会有人能反过来令它感到恐惧。风道隐蹲下身子,冲朱獳招了招手,嘻嘻笑道:“狗狗乖,来,你叫什么名字呀,长的不像狗,又不像狐狸,真是奇怪。”一旁谷纯阳提醒道:“小友当心,这不是一般的野兽,而是一种罕见的妖兽,名叫朱獳。”风道隐哦了一声,道:“它很厉害吗?”谷纯阳刚想回答是,不料下一刻便见到那只朱獳冲他吼叫了几声,随即转身钻入了霍思远的袖中,再也没有出来了。谷纯阳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处处透着古怪,当真叫人参悟不透。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人喊道:“在这里,找到了。”风道隐闻声回头一看,却是李青衣父女以及齐峰等四人找来了。几人走过来一看这里的情况都是吃了一惊。
李秀英走到风道隐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关切问道:“无名儿,你没事吧?”风道隐笑道:“阿姐,我没事,你放心吧。”程滢滢在一旁冷笑道:“你就放心好啦,这小鬼精得很,怎会有事的?”齐峰看了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又看了看玄龟及酸与庞大的尸体,不禁皱眉问风道隐道:“风师弟,这两人是什么人?我爹爹他们呢?”风道隐道:“哦,那个白胡子的老儿说他是青龙道宫的人,那个穿着碧绿袍子的好像是什么魔教的人。现在他俩两败俱伤,都已不能动弹了。”此言一出,人人都是大吃了一惊。齐峰和金玄云立马走到谷纯阳身前,李秀英也跟着上前,一起行礼道:“我等是附近褐石学院的学生,见过前辈。”谷纯阳摆手笑道:“呵呵,好,几位小道友无需多礼。”李青衣也走了过来,为谷纯阳检查伤势。谷纯阳摆摆手,道:“不用看了,我受的伤极重,不是寻常药物可以医得好的。我怀中有我道宫的灵丹,你帮忙取出来。”李青衣闻言,便从谷纯阳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枚药丸,给他服下了。
程滢滢却是拉着陆双双的手,径直走到霍思远面前,板着脸问道:“喂,我爹爹他们呢?”霍思远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小女娃儿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爹爹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会知道他在哪儿?”程滢滢双眉一竖,冷笑道:“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霍思远看也不看她一眼,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碰上这等无礼的小丫头,若非他身受重伤,早将程滢滢一巴掌拍死了。
这时候齐峰和金玄云两人才想起自家长辈的下落来,按理说他们就在山下,见到状况后应当第一时间赶来才是,为何现在反而找不到他们的身影?齐峰走到霍思远面前,想了一想还是鞠了一躬问道:“请问这位魔教的前辈,有没有见到家父以及另外两位前辈?他们一见山中出了状况,应当直接赶来了才是。”霍思远睁开双眼,淡淡地道:“你说的三人我都没见到,不过不中用的蠢材倒是遇见了三个,都被我打死了。”齐峰闻言颤声道:“什,什么?家父他们竟都遇害了?”金玄云更是怒发冲冠,喝道:“你这老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霍思远冷笑道:“你不信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我骗你们作甚?”程滢滢冷哼一声,道:“我爹爹乃是天玑境的高手,岂是你这种货色就能害死的?”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李秀英的惊呼声:“这,这好像是齐山齐前辈?”齐峰闻言都是一惊,忙奔过去一看,果然见到自己的父亲正躺倒在地上,身上毫无异状,但触手冰冷,显然早已死去多时了。齐峰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坐倒在了地上。金玄云隐隐预感到不妙,一言不发地走开,在四周搜寻了一会,果然让他找到了金虚云及程剑英的尸身,两人死状均极是凄惨。程滢滢和陆双双知道程剑英真的已经死去,都是感到莫名悲痛,陆双双更是轻轻抽泣了起来。她们自然不会知道程剑英曾打算丢下她们独自一人逃跑的事情。
程滢滢眼含泪水,走到霍思远身前,用符笔对准了他的胸口,冷冷地道:“你这魔教的妖孽,今日我要为我父亲报仇雪恨。你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到了九泉之下可会为今日的事情忏悔吗?”霍思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哦,那个临阵脱逃的小人便是你的父亲吗?这种人死便死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程滢滢气极反笑,怒道:“好,好,你害死了我爹爹不说,事到如今还要出言羞辱,未免欺人太甚。”霍思远只是淡淡一笑,偏过了头去。这时候谷纯阳突然出声喝止道:“这位小姑娘,你要杀他倒也不忙在一时,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金玄云铁青着脸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这山上的众多师生是他放出的山魈杀害的,我祖父还有程剑英齐山两位前辈也是他亲手害死的,如此滔天恶行,便是杀他十遍也够了。”齐峰虽然也是心中悲痛,但觉谷纯阳所说倒也有理,便道:“这位道宫的前辈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对霍思远道:“恶徒!我褐石学院与你魔教往日并无仇怨,为何今日要对我们大开杀戒?”霍思远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我神教与你褐石学院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我也并不认识你们。”齐峰怒气冲冲地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爹爹他们?”霍思远淡淡地道:“因为是有人求我这么做的。其实本来我只是打算在此暂时停留一段时间,但却有一个人暗中找上了我,要我帮忙将今日上山的人都杀死。”金玄云怒道:“那人是谁?你为什么要如此帮他?”霍思远微微一笑,道:“说起来这个人其实你们也应当认识。”齐峰顿时一愣,问道:“是谁?”
这时候山脚下缓缓走上来一人,微笑道:“看来今日山上很是热闹呀。”只见这人身穿月白道袍,脸色红润,须发皆白,一派出尘之气,正是褐石学院的院长李持德。李持德走到众人面前,弯腰对谷纯阳笑道:“师弟,好久不见啦。”谷纯阳见到来人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笑道:“原来是你呀。本来还想途经此地顺便来看望你一下,想不到你自己倒上门了。”风道隐看了看谷纯阳,又看了看李持德,忍不住问道:“喂,老道,你认识我们院长啊?”李持德笑道:“这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来,当时我与谷师弟同在青龙道宫求学,乃是同门师兄弟,感情极为要好。那一年我二十三岁,他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