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雪儿征询着曹磊的意见。
“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躲着藏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就让雪儿和丁科长任科长一同来吧。来者是客,他们是来看望父亲的。这种场合,母亲总不能不通情理,说三道四,对雪儿不客气吧。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这是老天爷的恩赐,谋划出这样的策略,让雪儿率先与母亲接触,以便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好让母亲慢慢认识她,接纳她。人嘛,总是有见面之情的。凭借雪儿的清雅、文静及秀丽,总能给母亲留下一点影响吧,慢慢的,母亲也许会改变观念,产生好感。这样一想,曹磊便给雪儿回话道:“行,你也来吧。现在正是探视时间。但是,我害怕委屈了你······”
“没事的。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不知怎的,说出这样的话,雪儿突然有了一股勇气,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某个时刻,能改变人的生性。譬如,怯弱、畏缩和逃避。
挂了电话,曹磊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走回到母亲跟前:“你先回病房吧。朋友们来看望我爸。我等他们一会儿。”
在这个节骨眼上,曹磊不敢把实情如实相告,而是迷母亲眼目,说是朋友们来。瞒吧。这瞒天过海,还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胜战计呢。这个计策,也许就是专门为他曹磊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个想法,曹磊心中微微一笑。一切不快,也烟消云散。
打了曹磊之后,曹母也有些愧疚:这是怎了,脾气怎越来越坏,怎就没控制住?罢罢罢,既然他不去见雪儿了,还杵在这里想这么多干甚!人家不是说来朋友嘛,回,收拾收拾房间去。曹母转身回到了病房。
曹磊来到医院门口,迎接雪儿一行。等了半小时光景,一辆的士驰过来,停在医院门口,他们三个从车上下来。雪儿手里捧着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丁科长提着一个水果花篮,任科长也没有闲着,手里拿着两个公文包,肩上还挎着一个女士包。看见他们,曹磊没有客套,只是觉得任科长有些可笑,便说:“任科长,你怎么像是卖皮包的小贩啊。”
“没办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现在,是人家二位的佣人哪。”任科长用头点了点雪儿和丁科长,“你看看人家俩,一个拿花,一个拿水果,多会显摆呀!”
“哟,看冤的。别忘了,重头戏在你身上啊。”丁科长不客气地甩给任科长一句。
“哦,差点忘了。”说着,任科长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曹磊:“我们的一点小意思,给老爷子买点营养品啥的。”
“作甚这是?俗气啦不是!哥哥们能来,已经给足面子喽。收起!收起!弟弟这儿,不兴这一套。光兴这花束和果篮。”说着,曹磊去接丁科长提着的果篮。
“你不兴,我们可兴啊。”丁科长推开曹磊的手,不给他果篮。紧接着,顺手夺过任科长手中的红包,塞进果篮。“篮子,我要亲自‘护送’到病房。”
丁科长的举动,让曹磊这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委实不好意思。刚刚认识,怎么能收人家的钱?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雪儿笑道:“随他们去吧。回太原后好好请请他们。人家俩科长是与时俱进的楷模。眼下看病人都兴这个,他们不‘这个’,不就显得太那个啦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显得怎么个啦?”丁科长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明知故问,小抠儿,丢面子呗!”雪儿回答道。
“曹夫人高见。”
丁科长的一句曹夫人,说得雪儿的脸微微泛起红来:“去你的,大粪嘴。”
哈哈哈。他们笑着,说着,走进了病房。
进得门来,曹磊介绍道:“爸妈,他们是晋新的,我的朋友。”
“阿姨好!”“阿姨辛苦了。”“叔叔,我们特地看您来了。”······
他们一人一句,扔下一堆客套话。
“嗨!大老远的,还劳你们驾。辛苦了!辛苦了!坐坐。”曹父指着沙发。
“客气甚!我们来出差,昨天才听雪会计说您在这儿住院。来迟了!来迟了!”丁科长真会随机应变,把早就知道的曹父住院时间也“随机应变”了。
一听说他们是晋新的,曹母恍然大悟。这女的,不正是前几天在楼下和儿子谈话的那个贱货吗!难道,她就是雪儿?!怪不得这么面熟。这婊子,竟然找上门来了。此刻,曹母一肚子火气。她深沉着脸,问雪儿道:“你是雪儿?”
“是,阿姨。这次来,没向您禀报,有点冒失。我是真心的来看望您和叔叔的。”雪儿的脸倏地红起来,滚烫滚烫的,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
“怎,你俩认识?”曹父问曹母。
“不不。面熟。”曹母搪塞着,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曹母的话,有明显的漏洞。面熟?面熟怎么能知道人家的名字?曹父纳闷,但顾不及与她理论,也不好再探究,只是,应酬着丁科长任科长,与俩热情地攀谈着。曹母坐在那里,脸色铁青,神色严峻。她什么也不说,默默的,把仇恨的目光射向雪儿。雪儿那张清秀的面孔,在她的眼里,是何等的丑陋。她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她禁不住对雪儿说道:”他们男爷们儿在这儿,咋俩去外面溜达溜达吧。“
“好的,阿姨。”
“妈!”曹磊知道母亲居心不良,便向她发去强烈不满的声调。
“没事。我陪阿姨出去走走。”雪儿用温和的眼光看了一下曹磊,示意别担心。
“快点回来。还要赶飞机呢。”任科长向雪儿喊道。
曹母和雪儿出去了。曹磊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母亲会对雪儿怎样?会说怎样难听的话?雪儿能承受得了吗?她俩不会······他真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