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晏凌沉声回道“等着”,这才把视线从梨婴脸上收回来,一边站起来整理衣服一边大步往外走去。梨婴目送他的身影绕过屏风,只觉腰身一垮,无力地靠到了床头的螺钿柜上。
店小二提着食盒跟在宇文晏凌身后进来,呵腰问道,“公子在哪儿用?”
宇文晏凌没再往屋里看一眼,朝阁廊一抬下巴,“端到外面去吧。”
店小二点头应是,紧走两步迈进了阁廊,往金漆方桌上布置碗筷。梨婴隔着帷帐眼巴巴地往外看,宇文晏凌径直往阁廊走,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低头咬唇,提着裙角从床上下来,一边去拿之前买的小食,一边喊住了提着食盒往外走的店小二,“小哥留步,这茶楼里有什么能解闷的没?”
店小二闻言一笑,拱手答道,“咱竹雨茶馆有全城最会唱曲儿的姑娘,夫人您若是爱听,昆曲、京戏、大鼓书,咱保管都拿得出手,您随便点。”
“唔,听什么好呢?”她探头往外看一眼,宇文晏凌坐在竹帘后置若罔闻,头都没抬,自顾一个人吃饭。她回过头朝小二悻悻一笑,迟疑问道,“什么样儿的能更生趣儿一些?我想来点儿热闹的。”
当地是个茶楼都会有奢靡小调,有不少客人专门为了听俚歌荤曲来喝茶。店小二打量了梨婴一眼,清秀莹莹的姑娘,看着年纪尚小,阁廊上坐着的那位公子也风度翩翩,都不像是好这口的人,只好犹豫道,“生趣儿的也有,比如一些体己歌什么的,在客人间很流行。就是不知道您二位爱不爱听。”
“横竖有趣儿就行。”梨婴笑起来,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来点儿体己歌吧。挑几个漂亮的姑娘。”
客官既然发话了,店小二也不再多言,麻利地应一声是,“得嘞!我这就去叫姑娘,您等着瞧好罢。”
梨婴喜滋滋地关上门,提着自己的小食去了阁廊,在宇文晏凌对面坐下来。他仍旧对她视若无睹,她也不介意,一心只顾品尝手里的美食,刚咬了一口皂儿糕,他淡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知道自己点的是什么曲儿么?”
“嗯,不是体己歌么?”她去拆鸭油饼的纸袋,神色如常道。梨婴自幼长在香兰楼里,虽然那也是个莺歌燕舞的地方,可是姐姐们无论卖艺卖身都是清水路子,毕竟京城那样的地方,能听荤曲儿的地儿多了去了,不缺她们一家,由此香兰楼里弹琴跳舞一向只求雅致。梨婴从来没亲眼见识过“体己歌”这个曲类,想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香艳一点吧。
她不以为然的神情看在宇文晏凌眼里,简直跟方才亲吻后她毫不在意的反应一样。他垂下眼睫,端起杯盏呷了一口茶,轻声哂笑道:“想来我先前还真是轻视你了,看不出如此老练呢。”修长的手指顺着杯沿轻轻摩挲,他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也怪我,一时忘了梨婴姑娘的老本行。”
他语气里不无嘲弄,声色冰冷得让她一楞,心里倏忽往下沉,正要开口,却见屋门一开,几个怀抱琵琶的女孩子妩媚地走了进来,隔着竹帘朝两人盈盈一拜,风情万种地唱起来,“情哥哥您莫心急,奴身还是囫囵个儿,玉体冰肌热如火,只待您来把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