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贵把灯料子在圆桌上铺张开来,梨婴打量半晌,笑吟吟地跃跃欲试,真拿起笔来又犹豫了,“画什么式样的好?”
林宝贵正忙着把颜料从砚里磨开,顾不上抬头,“难一点的无非是花鸟虫鱼、山水楼阁,要想简单一些,就单画上些云纹装饰也好,大不了回头再贴些剪纸上去,一搭配也极好看。”
梨婴听了,又是一通冥思苦想,林宝贵抬眼看她一脸难为,只好扯着嘴角劝慰道:“你若真想不起来,干脆画些夙愿场景吧,像是夫妻携手啊、儿孙满堂啊,反正是自己的心愿,想到什么画什么。”
梨婴若有所思点点头,悄悄往院里看了一眼,那人正在花树下负手立着,落英之中袍角飘飘,现成的画中人么!她馨馨然笑了,朝林宝贵一点头,“那我知道画什么了。”
梨婴在屋里拿着画料低头忙活,跟林宝贵有说有笑得不亦乐乎。宇文晏凌一个人在院里待着无趣,幸亏前几日得了那支长弓,这会儿还能往天上观望着消遣。不过自从带梨婴去湖边看了一次大雁群,她就下了明令禁止他再射大雁了,原话是:“你就让它们安安生生飞到南方不好么!”
他无奈地笑,以往在京城时出去打猎,身边人见了都是围着捧着,没成想如今射下一只大雁也能被她这样呲达。他没法子,打些别的鸟总成吧?一边想着,正看到天边迎风飞过去一只鸽子,他眯起眼睛算准位置,利落拉弓,长箭飒飒飞出去,那鸽子直直就落进了院子,把窝在一旁吃食的小白猫吓炸了毛。
他勾唇一笑,走上前去俯身把鸽子捞起来,拔箭时无意一瞥,这鸽子腿上怎么戴着脚环?再仔细一看,扯了扯嘴角,唔,好巧不巧,竟是一只自己府里养的信鸽。
把脚环里钳着的纸条掏出来,米粒大的字,寥寥数语,写了一些他近期的动向。他正凝神细看,门外闪过一个身影,高大利落的身形穿着粗布衫子,打扮成当地村民的样子,是许久未见的白华。
他信步走出去,门外的人朝他行礼,表情颇为无奈,“王爷您真好准头,这鸽子臣养了三年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把手里断了气的鸽子递给他,“几时来的?”
白华朝他拱一拱手,“昨日刚到。先前一直奉您的命在天津接管杨宇温那支万人军队,臣挨个清点过了,素质上乘,装备齐全,现已全部挪回京郊待命了。”
宇文晏凌闻言道好,又顿一顿,扬眉问他,“这鸽子身上的字条是谁写的?”
白华拿起鸽子翻看了一眼,脚环里的纸条正原样塞着,禀道:“是明月姑娘写的,臣没看,只知道是要发回京城的。想来是汇报一些事宜回去。”他说完,抬眼却见王爷沉默起来,迟疑道,“莫非有不妥之处?”
宇文晏凌不置可否,目光远眺在天边的浮云上,静美飘忽的恣意,可远观却不可捉摸。他收回视线,沉吟吩咐,“你回去只说鸽子被我打下来了,不必多言,换只鸽子照旧发出去罢。”
白华颔首道是,正待却行离去,又听宇文晏凌身后传来一声软糯轻柔的问句,“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