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晏凌低头看看眼前的女官们,笑问道:“姑姑们,差不多可以了吗?”
“回王爷,可以了可以了。”纵使姑娘们有万般不舍,然而王爷发话不能不听,只得乖乖地拿着量具退了下去,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匪夷所思的潮红。
宇文晏凌看在眼里,只觉得甚是有趣,心想大概姑姑们平日净在宫中,打交道的都是些公公宦官,没多少机会跟正常男子交往。于是转头笑说:“孟良,也劳烦姑姑们给你量量尺寸,回头做几套秋服吧。”
不等孟良反应过来,姑娘们便麻利地执行了命令。李碧秋看着孟良被姑娘们包围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开口冲姑娘们教训道:“注意分寸,不得对孟公子无理!”
宇文晏凌原本已是出了大殿的,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却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心道,方才这帮姑娘们围着自己如何猛浪,这碧秋姑姑也是默认了的,怎么换个人就立刻严管了?难道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就该被轻薄?
被这样的区别对待所困扰着,宇文晏凌神情复杂地跨院走远了。
从侧殿跨出来,宇文晏凌沿着花鹊园的盘蛇小径,一路悠闲地向王府深处走去。花鹊园是晏凌王府三座花园之一,平日里晏凌王爷闲暇时喜好打猎,捕到了珍贵飞禽便饲养在此。因此花鹊园也是王府里最生气勃勃的地方。
慢悠悠穿过花鹊园,像是对王府的美景还没赏够,王爷依然捡着些蜿蜒小路,颇有兴致地继续向前。弯弯折折又走了许久,才终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拐弯处,面前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
白华魅影般无声地跟随在王爷身后不远处,不禁对王爷敬佩有加。在旁人看来,王爷无非是漫不经心地赏花看鸟,却不知他体内暗中涌动的真气之力,使他的步伐悄无声息又矫健有力,一路随意地万花丛中过,却连地上的落叶都不曾惊动一片。
木门悄然合上,宇文晏凌拿出帕子擦了一把木椅,坐定,白华从怀中掏出一顶帽子,双手呈给了他。
宇文晏凌把手中的东西反复端详,这是一顶普通的“突骑帽”,属当下北方寒冷地区老百姓流行的一种棉帽。款式平常,质地略为上乘,翻开内衬仔细一看,沿缝有一行小小的绣字,“泰祥记裁缝铺”。
宇文晏凌抬头挑挑眉,白华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道:“禀报王爷,慕风寻一伙人消失之后,微臣与其他三名密探一路由南北上,顺着慕风寻先前一路上所有可能的经过之处,暗自摸查,终于在天津一代找到了一家民宿,慕风寻一伙儿曾在这家民宿停留一夜,遗留了这顶帽子。”
宇文晏凌点点头,示意白华继续。
“此帽款式带有突出的北方特点,质地棉厚保暖,因而微臣四人一路快马加鞭北上,终于在东胡地区边界的阴山脚下一个小镇里,找到了这个裁缝铺。”
“据裁缝铺的老板说,这个帽子是他今年年初缝制的,那时店里突然来了一伙人男子,听口音不是阴山本地人,身形也不像胡人,只说要老板加急缝制几套北方流行的冬衣,又买了许多款式普通的帽子棉靴,王爷手中的便是其中一顶。”
宇文晏凌对白华的此番禀报颇有些不以为意,轻笑着说,“所以呢?”
白华双手抱拳,低下头继续说:“王爷且听微臣说完。在跟裁缝铺的老板交谈的过程中,老板娘无意间的一句话令我等十分震惊。她说,这伙人里为首的男子手中带了一把剑,起初被麻布包着,后来该男子将剑拿出擦拭时,被老板娘无意撞见。此剑的剑身华美精致,剑柄饰有七彩宝石与龙腾花纹,麻布包裹下,隐约看到剑身上镌刻的一个篆字,为‘赤’,十分别致,让老板娘至今都印象深刻。”
话音落定,宇文晏凌盯着白华的双眼,眉头微蹙说:“你是说,慕风寻如今手中佩戴的剑,是父皇生前赠予当今太后的赤霄剑?”
白华屏息敛气,低声答道:“微臣正是此意。”
宇文晏凌从椅子上利落起身,几步踱至木屋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屋外麻密的竹林许久,徐徐说道:“命人去备好车马,本王稍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