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垂手站在阶前送她,看她背影绕过殿宇走远,不禁心里纳罕,顾明月这一趟来得有些蹊跷,说是寻她聊闲天,没聊几句又说走就走了。
既然开口了就讲明白呀!梨婴有些忿忿的,故事听了一半戛然而止,最让人抓肝挠肺。她说宫中出了大事,可是民间连半点传闻都没有,想必是被十分隐秘地压了下去。以顾明月的为人不像是会粗心大意走漏风声的,可她又那么爽快地在梨婴面前提了起来……
难不成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梨婴蹙蹙眉,心里暗自惦记,改天一定寻个由头再去找她把这故事听全了。
谁知之后几天每次梳妆打扮好了要去找顾明月串门,都是没走几步就被孟良拦了下来。孟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严肃道:“梨婴姑娘留步,眼下王爷和手下们都在西殿议事,王爷吩咐下来不让姑娘走动,怕姑娘一起风着了凉。”
“这都连着多少天议事了?”梨婴小声嘟哝,转瞬眸子又明亮起来,指指自己身上的织锦镶毛斗篷:“你一直说王爷怕我着凉,喏,我穿了那么多,去花园里走走总可以吧?”
“那孟某陪姑娘一起。”
梨婴简直拿他没辙,转头看刘兔儿,她也是一脸无能为力地耸耸肩。住在行辕里样样都好,就是太闷,自由来去都受限制,这般缚手缚脚还不如在马车里颠簸着有趣。
这话还没抱怨几天,宇文晏凌就下令继续启程了。梨婴上了马车,掀开窗帘倚着车壁出神,窗外锦绣满楼,热热闹闹,路过天津城中心,杂卖摊子错落林立,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景象。
梨婴喃喃叹道:“到底是没能来城中玩玩……”
刘兔儿知道她还惦记着宇文晏凌许下的话,心里不由得埋怨了王爷几句,男人家的话既然口口声声说了,怎么能回头就不算数啦。她上前给梨婴递了杯暖茶,宽慰她道:“小姐别伤心,错过了天津城还有碧山寺等着您,到时候您就能解开自己的身世了!”
梨婴若有所思,低头呷口茶,马车却缓缓停下来了,车门一开,宇文晏凌撩了水墨帐幔进来,月白的团领衫,腰上系了鸾带,挺拔的身条儿被素色曳撒一衬,下半身显得尤其长。
梨婴冲他行个礼,打趣道:“晏凌公子一穿上官服,果然就像个王爷了。”
宇文晏凌在她对面的圈椅上坐下,闻言一笑:“什么叫像个王爷了,合着我现在不是?”
说罢,有些疲惫地靠着椅背阖上眼,笑容渐渐敛了,轻轻呓道:“我借你这里休息一会儿。我那车里空荡荡的,想歇歇都没人能伺候。”
梨婴一愣,轻声说:“那……我伺候你?”
他慵懒地一笑:“怎么,我先前守了你两晚上,现在让你伺候一会儿却不成?”
“谁说不成啦。”她垂下眼,看着带了点不情愿,心里却像是撒了薄薄一层糖,若有若无的甜,让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