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齐谨王的视线像是粘在梨婴身上,怎么也挪不开。这倒是跟宇文晏凌先前预期的一样,齐谨王被美人分去了心神,应酬起来也就不怎么耗力。然而看着齐谨王那双猥琐的小眼神,他心里又不舒服起来,像是自己沏了一壶好茶却让一个臭人闻到了茶香,就算人家没碰着也没喝到只是凑上来嗅嗅,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茶要被玷污了。
席间齐谨王屡屡举杯,嘴里变着花样地敬晏凌王爷和梨婴姑娘,除了开席第一杯梨婴按着礼数回敬他了,其他时候每当齐谨王举杯相邀,梨婴都是手刚一碰到酒杯就被宇文晏凌按下了。
宇文晏凌托起琵琶袖给她布菜,精美的绿石玉碟上眼看着堆出了一座小山,他神色如常,只对她道:“你只管吃。”
梨婴是个心大的人,本来就不喜酒,如今宇文晏凌发了话,她也就真的只管低头吃菜,对石桌那头紧盯着她看得齐谨王熟视无睹。不过宇文晏凌酒量不错,转眼间就喝了大半坛的罗浮春,依然气定神闲,谈笑间怡然自若。
梨婴吃了个差不多,背靠着圈椅上的花棱听两个男人议事,视线一移,落在宇文晏凌把玩酒杯的手上,明月照樽,官袍的袖口玄深阔大,手指便更显得修长白皙,薄薄的酒盏在如玉的指尖摇转,把她看得正出神,一旁的下人端了个青花瓷盅上来,恭敬地放在了梨婴的身边。
对面的齐谨王站起来盛情地说:“小王知道梨婴姑娘不喜烈酒,这是自家拿桂花酿的,清冽解乏,酸甜适口,还请梨婴姑娘务必尝尝!”
梨婴探手去揭那青花瓷盖儿,迎面便是一阵清朗的桂花香,她转头看看宇文晏凌,宇文晏凌不置可否,齐谨王又盛情难却,她便端起小盅抿了口,微微一点辛辣,入喉却又淡了,恍惚浮起甜来,合着桂花香气,果真清新爽净。她抬头对齐谨王一笑:“多谢王爷,这酒酿得真好。”
宇文晏凌见她喜欢,也就没再多言,回过头去继续跟齐谨王谈话。谁知过了一会儿再去看她,她竟几乎整盅都快喝完了。他一面回头叫人把酒撤了换菊花茶,一面微蹙眉头乜她:“纪嫲嫲说你素来不喝酒,怎么今天不怕醉了?”
在你身边醉了又有什么好怕?她在心里呢喃,不知怎么,他就是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她歪着脑袋冲他莞尔,耳边的玫瑰红石榴石耳坠轻轻一晃:“桂花酒而已,醉不了人的。”
他还是不放心,接过下人递来的菊花茶,打开盖儿给她放在面前,杯里的白菊花载浮载沉,袅袅冒着热气,他沉声道:“趁热把茶喝了,能解解酒气。”
她想起那晚他督促她喝奶的情形,不由得便乖乖冲他点点头,正端坐好伸手要去拿,却倏然间觉得身上一阵无力,胳膊都沉得像抬不起来了。见她迟疑,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猜自己是喝得有点猛,起来走走也就好了。于是便说着没事,勉强站起来,冲宇文晏凌和齐谨王福了福身,柔声说:“妾身暂且失陪,去整敛一下衣容。”一边说着,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
宇文晏凌看她眼神迷迷蒙蒙,心里不太放心,回头冲孟良使个眼色,孟良马上会意,几步上去,小心地跟在了梨婴后面。
梨婴冲孟良抱歉地一笑:“又麻烦孟公子了。”孟良见她脚下不稳,忙伸手去虚扶她,抬头眺望,眼看湖边有个小榭,便引着她往那边走去:“梨婴姑娘,暂且坐下来歇歇吧。”
梨婴点点头,只觉得双腿发飘。好不容易到了小榭里,她撩着裙摆坐下,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发呆。晚风阵阵吹来,带了些提神醒脑的凉意,她却越发觉得身子热乎起来,直让人眼花耳热,身上一阵阵急躁,好像有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在作祟。
她秀眉微蹙,隐隐觉得不对劲。以前在香兰楼也是喝过酒的,再怎么酒量不佳,也不至于一盅桂花酿就倒。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由自主抬手去解领口的盘扣。只觉得把整个衫子脱了,才能解一解这股热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