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全然懵了。
像是定格了一般愣了半晌,忽然从椅子上腾地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刘兔儿被她家小姐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听了那么大的喜事儿也不高兴,反而像是要冲出去找王爷打一架似的?
眼看梨婴就要出了房门,刘兔儿连忙快步追上去拦她,急切地抓过梨婴的手,触到的手心却是一片冰凉。刘兔儿这才意识到梨婴的失常,顿时着急起来:“小姐您怎么了?您有什么不受用的跟兔儿讲,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
梨婴被刘兔儿牵着,眼圈微微发红,哽着声说:“兔儿,还记得我与纪嫲嫲的约定吗?不管是什么高官显贵,我都一律不接,就算给香兰楼跳十年舞也没有关系。可是眼下,怎么一个晚上就突然把梨婴给卖了,说嫁人就要嫁人了?”
梨婴说着,眼里的水雾越聚越多,一个眨眼,泪珠便成串地落了下来。刘兔儿心疼不已,顿时也鼻头一酸,陪着梨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劝慰她道:“小姐您先别伤心。晏凌王爷今早什么都没说,要娶您过门的事儿是大家猜的!您若真想回香兰楼,就去找晏凌王爷好好谈谈,王爷断然不是会蛮抢横夺的匹夫,兴许就放您回去了呢!”
梨婴听了默不作声,半晌才止住眼泪,点点头说:“我这就找他说去。再耽误些,纪嫲嫲恐怕就不肯退钱了。”
刘兔儿哭笑不得,她的傻小姐自身都难保了,还担心晏凌王爷的金元宝要不回来呢。忙说:“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梨婴带着刘兔儿出了房门,见彤云正端立在回廊上候着,忙过去问:“请问彤云姑娘,王爷的书房怎么走?”
彤云恭敬答道:“小姐请跟奴婢来。”便转身领着二人走出院落,曲折绕了半日,终于到了一个僻静幽深的院落,院内有栋精致文雅的楼宇,匾额上书:宝瀚楼。
向森严戒备的侍卫们说明来意,其中一个便转身进院通报,不一会儿出来对梨婴说:“王爷只让姑娘一个人进去。”
“小姐,我在这儿等您。”刘兔儿握握梨婴的手,梨婴点点头,一个人穿过院子,走到楼前,轻轻把门推了开来。
只见偌大的书房里此时聚了七八个人,宇文晏凌坐在中间,听到开门声便抬头向她看过来,旋即把手里展开的画轴利落地合上,对身旁的人道:“既然如此,就先落脚天津吧。”
众人恭敬答是,纷纷起身离开书房,路过梨婴时却都若有若无地瞥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好奇。
待众人散去,宇文晏凌一面起身规整书桌上散落的书本画卷,一面抬头看了梨婴一眼,蹙眉问道:“方才哭过?”
梨婴没回答他,只是盯着他手下的动作看了半晌,平静开口道:“桌上好些地图卷轴,公子是要出远门?”
宇文晏凌手下一顿,低垂的眼睑弯了一弯,像是笑了,答道“是。”
“在此之前,公子能不能把妾身送回香兰楼?”
这句话语气冷冷的,跟他心里对她柔软纤细的印象有所不同。宇文晏凌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去看,她穿着飘逸出尘的裙子在远处端立,双眸中雾气弥漫,俨然像个画里的人。
宇文晏凌眉头一挑,绕出书桌,几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对她笑笑,“不能。”
梨婴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急切地仰头去看他,却顷刻撞上他一双柔和的眸子,目色深邃,微微透了些疲惫。他嘴角还是轻轻扬着,开口对她低声道:“梨婴姑娘,不想找到自己的爹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