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颠簸中勉强睁开眼,晌午喝下肚的酒还在发作,不知是怪酒劲太足还是身下颠簸,梨婴睁开眼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要吐了。
慌乱中去抓身旁的身影,张开嘴一个字音还没说出口,已经在喉头里打了个反胃的嗝。
宇文晏凌原本倚着车窗看折子,被她冷不丁一把抓住衣袖,还没来得及回头,已经有种糟糕的预感。
来不及去拿远处的器皿,在桌上随手捡了个看过的折子,急急忙忙挡在了自己袖子上。
还好,折子打开够大,她好一阵翻江倒海,好在没吐在他的衣服上。
他屏住气把车窗打开,正看见孟良策马在车旁跟着,他把手里湿漉漉的折子递出去,拧着眉道,“烧掉。”
孟良低头看看他手里那摊覆盖在折子上的呕吐物,再抬头看看他,一副好像谁逼他吞下去的表情,整个人往后缩,“王爷,我从窗口躲开,您直接扔小路里成吗?”
“把写着要事的折子扔在路上?嫌自己活得太安逸了?”
孟良在心里抱怨,写着天大的要事不也被他拿来给梨婴姑娘当盆子了吗?他叹口气,担心自己再不接过来,宇文晏凌可能会把那玩意儿直接扔在他脸上,只好眼一闭伸过手去,铁青着脸翻身下马。
宇文晏凌回头看梨婴,她有气无力地歪在靠枕上,早知如此当初还喝那么多?他拧着眉伸手去捏她脸,谁知竟被她一把拂开,“有味儿。”
他气得一个倒噎气,一向香喷喷的王爷何时被人嫌过有味儿。这人自己吐的时候不嫌味儿,给她收拾了烂摊子她还嫌这嫌那。
他站起来去铜盆里洗手,胰子打了一遍又一遍,折腾了半晌才回来又坐在她身边。拿着盆子和水杯在她床前坐下来,“漱口”。
她迷迷糊糊,闭着眼含水漱口,他细细给她擦净嘴角。她手里一直攥着他的衣袖,待他收拾完,便没筋骨似的钻进他怀里,整个脸埋进他的长衫,含糊着咂嘴,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晏凌公子身上真香。”
她躺着,他在她床头坐着,她这样糊里糊涂挤过来,都没意识到自己正整个脑袋埋在他腹部。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难不成是借着酒劲故意占他便宜?他两根手指捏住她后领,想把她提起来扔回床上,却没想她软得像团面糊糊,提都提不起来,还往他身上拱得更起劲了。他觉得自己连嗓子都在发紧,“别乱动,躺好。”
她听不出他语气的异样,只觉得舒服,胃里的不适慢慢消失了,空气里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瑞脑香,清新怡人好爽利……她蠕动蠕动,舒坦得很,舍不得躺回去。
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半点动作,嘴角一抽,直接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利利落落拎起来,一甩手就扔回了床上。
她哼唧一声,这才清醒过来,捂着自己后脖子坐起来,想埋怨他却记不起前因后果,只好皱着眉问,“你怎么把我扔出去了!”
他看也没看她,只顾转过身去喝凉茶败火,一声也没吭。她歪着脑袋琢磨半天,这人平日里也跟她生气过,却没这样晾着她过,莫不是刚刚惹着他了?她探过身去勾他直缀上的玉带,一点点攥进手心里,直到他不得不转身回来看她。
“我做错事了么?”她摇头晃脑。
他把衣带从她手心扯回来,慢条斯理抚平皱褶,半晌才抬眼看她,眼梢轻挑,“你知错了?”
她稀里糊涂点点头,“我错在喝酒贪杯。”
“还有?”
“还吐在车里了。”
“继续说。”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支吾着犹豫道,“……我不记得了。”
“我帮你想。”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把她揽到自己跟前,指尖抚上她耳后的皮肤,带着凉意的轻触,让她不禁一个激灵。他这副架势一摆出来她心里就咯噔一下,明明也领略过他撩拨人的段数,可就是屡屡告败根本无从抵抗。仅是耳后的触碰已经让她浑身僵直,可还是极力故作镇定跟他对视,嗫喏道,“我摸你耳朵了?”
“不是。”他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撩得人心痒难耐,“你勾引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