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着也有五更天了,梨婴又往自己卧房里环顾了一圈,没人,宇文晏凌果然是骗子,说随时在她身边陪她,结果一整夜连影子也没。
梨婴觉得自己简直是最悲凉的新娘子了,大婚之夜,独自一人睡在情敌府上不说,新郎官还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梨婴努力地说服自己宇文晏凌一定是趁着夜色出去打拳练功、锻炼身体了,可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宇文晏凌现在十有八九就是美人帐香满怀,正跟他的挚爱醉生梦死共度春宵。
罢了……折腾了一天一夜,就是再怎么苦大仇深也架不住汹涌的困意了。梨婴心里还恨得牙痒,脑子里却全成了浆糊,到最后连宇文晏凌的名字都想不清明了,一个翻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梨婴这边好不容易睡着了,宇文晏凌那边还没议完事。
时机还未成熟,对玄止皇帝的身世自然是要三缄其口,除了宇文晏凌和顾家人就只有天知地知,番子们是连毓萍太后的内情都不知的,只知道王爷的目标是慕风寻。宇文晏凌做事一向容不得半分差池,跟顾明月立下以血封唇更多的也是为了警醒她。即使是孟良和白华,宇文晏凌也不准备让他们碰触真相太多。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整理手头兵力,虽然最终事成的命门不在于武力,该有的准备却缺一不可。毕竟大楚朝中兵力雄厚,就算地方势力不会借机起兵谋反,其他七位王爷们也难说对他听之任之。在宫外趁山高皇帝远,先把手下军队集结起来。回到宫中见机行事,能有机会分散自己几位哥哥的权势才是上策。
随身的番子们个个都是靠得住的,其实宇文晏凌相信他们胜过于相信顾明月。监视顾府的行动还需继续,顾家父女毕竟与他立场不同,各自的算盘打不到一块去,危急之际就容易分崩离析。
把眼下的安排一步步部署下去,再望向车窗外的时候,天色全然大亮了。雨后天晴的清晨最是舒爽宜人,接近晚秋的时节,山色处处灿烂多姿,一花一木尽可入画。
番子们各自领命,一记抱拳悉数退下。孟良正准备派人去给王爷沏早茶,宇文晏凌却一抬手道,“不用,我回府里。”
孟良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梨婴姑娘还在府里睡着呢,王爷这刚上任的新郎官,在外面忙公事忙了一宿,眼下忙完了还不赶紧回去才成?
“那臣派人去备些早点吧?”
宇文晏凌还穿着昨夜那身赶路的衣裳,淋过雨又喝了酒,此刻只觉得浑身不爽利,冲孟良点头道,“好,不过先去府里找个干净的偏院,给我置备洗澡水。我的衣裳车里有没有?”
“有。”孟良去一旁翻箱倒柜,“不过只有几套曳撒。”
宇文晏凌过去看,朝一套玉色暗纹的一指,“这套。”
孟良招呼着小厮去备水沐浴,转过身来忍不住冲宇文晏凌吞吞吐吐,“我一个男人家老给王爷挑衣服备洗澡水……不成体统吧?往后还是给王爷派两个丫头随身侍奉。”
宇文晏凌看都没看他,一口给回绝了,“梨婴吃醋怎么办。”
“那以后回了京城王府,里里外外不也都是丫鬟?”
“哦……”宇文晏凌略一蹙眉,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就都辞了吧。”
得,孟良忍气吞声不说话了。这下好,没说服王爷招两个贴身丫鬟,还要把府里本来的侍女也都辞了。
话说回来,王爷什么时候在意过女子吃醋?按王爷以往的性子,女子们就算为了他打成一团,他大概也是面不改色喝茶看戏。
孟良此刻真想念远在他乡的白华,想跟他一起讨论讨论王爷到底是中了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