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对方。既是以办酒为主,便干脆省去了闹洞房的环节。
没有高堂,他们二人便拜了在场的所有村民,感动得好几个大娘老泪纵横,心情当真像得了一双儿女。
夫妻对拜的时候,两人相对而立,他手里的红绸能传来她细微的颤抖,喜婆呼声一起,彼此深深拜下去,她一滴泪啪嗒滑落了下来。
低头看自己一身红妆,心里全是他的脸。宇文晏凌,我大概再也没法离开你。
我记得你白衣胜雪不请自来,记得你抚琴拨弦宛若谪仙,记得你眉眼含笑扰我清梦,记得你深夜榻前轻柔相顾,记得你佛龛前落一滴清泪,记得你拥我入怀高崖一跃,记得你温柔相拥细密缠吻,记得你衣袂飘飘幽香萦绕,记得你长睫深邃,眉宇墨浓,从此一颦一笑,全刻在我心中。
拜毕礼成,他伸手,轻轻撩起了她的红盖头。
她抬头与他相视,盈盈一双泪眼,姣姣清亮,动人之姿把湖边的山色都尽数隐了去。他心头重重一颤,低下头,在她眉心中落下轻轻一个吻,如同翎羽落进云层,丝丝拂在心上。
“不许哭。”他薄唇贴着她的肌肤,触感微凉,“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晏凌。”她眼睫低垂下去,声音柔软,“我改主意了。”
“嗯?”他放开她,去探寻她的目光,“改作如何?”
“我想要嫁给你。”她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眸晶亮,宛若星辰,“现在,眼下,即刻。”
“好。”他连一丝停顿都不曾有,唇角即刻就勾了起来,桀骜一笑,“那我们便已经成亲了。”
话音才落,几乎是商议好的一般,爆竹、奏乐声同时又起,大人抚掌,孩子笑闹,洋洋洒洒的红花飘落,他和她相视而立,沉沉目光隔世相逢,他清澈眼眸,轻浅痴痴,温柔将她包裹。
新郎官新娘子款款对望没一会儿,就被观礼的大家伙儿调笑打断,“小两口甜言蜜语回家再道不迟,现在能不能开席啊?”
一众哄笑,两人回身来向大家端杯敬酒,孩子们在旁边大喊,“哥哥姐姐,要交杯呀!”
宇文晏凌哑然低笑,自己堂堂一个亲王,跑到这偏远小村私自结了亲不说,还要被孩子们起哄当众喝交杯酒。可是看她眉眼含笑,想必是喜欢的,他便也没了旁的计较,手臂相互交错,修长的脖颈一仰,倾杯醉朱唇,玲珑酒香,彼此入肠。
喜宴随即开始,桌上酒水琳琅,食物都是各家各户大方供应的,各色各样,应有尽有,更有男人们抡起胳膊正在家炒菜,炒完了直接端上桌。总之这个席面办得不仅不局促,还很从容气派,桌上都摆不下了还时不时鱼贯上菜,把梨婴看傻了眼。
她扯住宇文晏凌衣袖,“这么的未免也太过盛情了,还是你打点过了?”
他低头看她,眼波流转,眉宇含笑,“都是白华和孟良,天还没亮就忙着挨家挨户发银子。”
她长长的哦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往远处看去,寻了半天,才看见二人身影,再一眨眼,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