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低着头支支吾吾道:“他出身的确是大户人家,却也不是多特别的……”她抬起眼皮觑林宝贵一眼,他正在一脸兴奋地等着她的下文,她轻咳了一声,只好尴尬地继续说下去,“唔,要说家里的地么,是挺多的,人也挺多的,伙食也挺好的。嗯……兄弟也挺多的。”
挺多挺多,听得林宝贵糊里糊涂,怨怼地睨了梨婴一眼,“你说清楚点成不成啊?”
说清楚点,难道说他爹和他哥都是皇上,他们宇文家坐拥整个大楚江山,王府里伺候他的下人比整个杏林村的村民还多?
梨婴冲他扯扯嘴角,一摊手道:“我表达能力有限,只能形容成这样了。”
林宝贵满怀遗憾地重新躺下去,两条胳膊一伸,咂咂嘴,感叹道:“你虽描述的这般潦草,我也多少能想象出这等名门望族的气势来。横竖就是像话本里写的,养尊处优,楼台亭阁,反正过的是我们这般平民够不着的日子。”
梨婴歪着头想了想,半晌道:“不过我喜欢他却是跟他的家世出身无关的。”
林宝贵趴在床上哼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方大哥若真是个穷困潦倒的苦孩子,或是清贫如洗的穷书生,你能保证一样爱他?”
不仅能保证一样爱他,可能还会比现在更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他。梨婴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她还情愿宇文晏凌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男子呢,哪怕是穷困潦倒也无妨,只要是他,她都是爱的。反倒是他太过显赫华贵的出身,才真让她惴惴不安。
梨婴铺好了被子,无言地躺下,床头的灯烛一熄,整个屋子便陷入了黑暗里。林宝贵的声音在门边又幽幽地响起来:“梨婴妹妹。”
“嗯?”
“我真心地希望你和方大哥白头偕老。”
屋里短暂地寂静了几秒,梨婴轻轻地“嗯”了一声,“多谢林哥哥。”
窗外的月光清幽明亮,不知道晏凌此刻在做什么,歇下了么?还是又忙上了公事?梨婴翻个身,自从心里装了他,无时无刻不是满满当当。虽然明天的喜宴是假的,可是想要同他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的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擦亮的时候,林大娘就带了好几个婶子大姐来敲院门了。大家伙儿个个喜上眉梢,把梨婴从被子里捞起来,拿着手里的凤钗、耳坠子排着队往她身上比划。梨婴迷迷糊糊地往镜子里看一眼,“这么早就要打扮啊?”
“小姑奶奶,还早呢!新姑爷都换好衣服了!”
新姑爷?啊……是说晏凌呢。梨婴的睡意顷刻间散了,听到婶子们称他是新姑爷,她低头一笑,心里像是打翻了糖罐子,甜意收不住地漫溢出来。
大家手里忙活,嘴上也没闲着,还在眉开眼笑地讨论着,“方公子的衣裳是昨天我们几个去城里给他选的,爷们儿的婚服跟女子的不同,花样少,样式就那几种,方公子个高条顺,特好挑。今早让你林大爷给他拿过去了,我们几个躲老远瞧了一眼,真没挑错!他那模样穿一身红衣革带的正袍,简直太玉树临风了,把我们几个老大娘都看得五迷三道的!”
林宝贵原本还在一片叽叽喳喳里照睡不误,听了这么几句话,即刻鲤鱼打挺地从地铺上蹦起来,扔了一句“我去看方大哥了!”就风一样奔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