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竹雨茶楼的门口,还是之前那两辆四方坚顶柚木马车,宇文晏凌一行人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县城知府带着底下的小官候在车边儿送行,由此一来,百姓们都知道当朝的九皇子竟然来他们这偏远小城过中秋了,一时间把茶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王爷出来,立刻齐齐跪倒了一片,叩拜声呼天震地。远处的妇人们面色含春地探脑去看,瞧见宇文晏凌在人群中的惊鸿一瞥,纷纷绞着手绢咬耳朵,“以这位九王爷的俊雅出尘,怕是满世间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梨婴被这排山倒海的气势震到,跟在宇文晏凌身后上了车,好久没回到这车里了,处处都让人觉得很亲切。一回头,晏凌王爷坐在圈椅上歪头看她,有些懒散随意的样子,全没了人前那副高雅傲世的做派。身后的窗拉上了帘子,他对她伸出手,“过来。”
她看到车里的物件,愈发想念刘兔儿了,先前兔儿陪着她一起出发北上,如今却像阶下囚一样被他的人押着审问,连见都不能见一面。她颇有些怨怼地看着他,真讨厌他这样怡然自得的样子,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样样俱全机关算尽,狠辣起来丝毫也不通情理。
她站在原地踟蹰,那副样子就像怕他会吃了她。“过来。”他又说一遍,语气强硬。她并没有打算照他说的做,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一步,他略一挑眉,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她急恼地哼一声,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跳下去。他无奈地叹口气,手臂一伸把她按住,“不许动。”
“那你让我见兔儿。”她坐在他怀里咬牙。
“不行。”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她。
她闻言怒吸一口气,愤愤地别过脸去看他,正对着他幽深的眼睫、直挺的鼻梁,仍是那张眉目如画的俊脸。她心里更气恼了,生得这副勾人的好皮相,怎么心眼那么坏呐!
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像条河豚,他知道她真的怨他,方才在屋里没发作,也是碍于有旁人在,她有心给他留了面子。如今独处一室,她心里的别扭就全使出来了,坐在他怀里浑身僵直,简直让他手足无措。他低下头去亲她的耳垂,声音放得低沉又轻柔,萦绕在她耳畔,“乖,我们各退一步,三天之后无论如何,我一定让你见到她,好吗?”
她用着力的肩头微微放松下去,脸上却还绷着,瞪着眼睛乜他,“那你要答应我,问话的时候不许伤害她,保证她吃饱穿暖不能受委屈,三天以后你一定要还我一个好端端的兔儿。”
这个小丫头,一字一顿说得万分坚定,这份天真的正直,让他忧愁又喜欢。他嘴角勾起隐隐绰绰的笑意,摸摸她的脑袋,“好,我都答应你。”
她放下心来了,一股脑扑进他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嗫嚅:“我知道自己太任性了,也知道黑衣人用心叵测,你稍不留神就可能会中了他们的计。只是刘兔儿跟了我七年,我跟她情如姐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被牵扯进来受到伤害。”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地叹气,“现在的一切只是开始,我真怕之后还会有什么伤了你的心。”
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不知如何平复心中的不安,仿佛抱他更紧一些,缥缈的幸福也就能抓得牢一些。静谧的车室里没人说话,只能听到车轮辘辘前进的声音,沉默地晃动,让人的心也跟着颠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