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蒙中江夏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听不懂的呼喝声。
他似乎被带到了一处空旷的房间,四周静得让人害怕,他努力地睁了睁眼,却是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他仿佛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蠕动着。
江夏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随时都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蹑足而来,长长的毛发下露出白惨惨的眼或者是白森森的牙。
渐渐地他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脸上竟似真的有一股夹杂着腥臭气味的阴风扑面而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大嘴正朝他撕咬而来。
江夏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遮挡,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被一根结实的尼龙绳给紧紧捆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的脚上似乎还被套上了一圈沉重的铰链。他试着动了动,徒劳无功,脚下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
他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那黑暗中突然伸出的大手还历历在目。那只手的主人是谁?是冷栾还是另有其人?他又为何躲在那间礼堂里?是早有预谋还是江夏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以至于他会出手将自己打晕?
脑海里升起一系列的疑问,江夏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眼前的黑暗给了他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此情此景似有些熟悉。江夏想起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黑暗的环境,他总会挑着停电的当口,与那时的玩伴蹿进楼道里,从那些窗户里朝着黑成一片的院子里张望。
若是遇到晚归的邻居,他们便会抄起一些小石子投掷过去,然后缩起身子听人家漫无目的的喝骂声。那种感觉很刺激,又因为躲在黑暗中而有恃无恐。若是遇到火气大的人进到楼里来寻人,那便再好不过。
他们四散开来,分别躲进各式的大纸箱里、堆积的木板后面,让急促的脚步声、叫骂声和自己的喘息声将那无以名状的快乐推向极致。
可是此刻,他心里没有半分刺激带来的喜悦。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他的心里有着莫名的恐惧感。
正想着,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停了下来。
江夏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竖着耳朵静静聆听。
钥匙扭动生锈的锁芯发出刺耳的咔咔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缕浑浊的光线涌了进来,带着一点潮湿的风。紧接着,一道火红色的人影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踱了进来,坚硬的靴底在地上划出凿凿的声音。
江夏抬眼望去,正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这是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修长的脸颊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精心修剪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头发从后面向上盘成一个发髻,一袭火红色的长裙,裙摆下雪白的玉腿若隐若现,带给人无限的想象与诱惑。
江夏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人!这种美不同于法依娜俏皮的美,是一种直入人心能够唤起人内心中最为原始欲望的美。
不过他还没有被这女人的美貌而冲昏了头脑,脑后淡淡的痛感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他心里猜测着这女人的身份,以及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江夏并不相信这女人出现在这里是来和自己谈心的,她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不然自己也不会被五花大绑给捆在这里。
是什么目的呢?江夏想不到,他决定先探探她的底细。
想着,他轻轻咳嗽一声,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她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重要的你是谁!”
“我是谁?”江夏呢喃一句,我他妈是江夏我是谁!
不等江夏开口,她又道:“我的手下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晕倒在礼堂里。他们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她突然俯下身子盯着江夏一字一顿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
谁指使的?什么意思?江夏一脸狐疑地望着她,这娘们不是误会什么吧?他想到了走廊里被冷栾打晕的那两个保安,而后用那么顺其自然地发现了晕倒在礼堂里的自己,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自己无意中替人背了黑锅啊!妈的!江夏心里暗骂。
“据我所知,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要寻找一个人!”她脸上露出讳深的笑容,“而她的手上有一件对你十分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江夏目光中震惊之色一闪而逝,这女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影玫瑰的?他盯着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见江夏没有搭话,她微微一笑又道:“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一笔对你绝对有利的交易!”
说着,她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玻璃小瓶,瓶中盛装着几滴猩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晃动微微荡漾着。
“你把这东西交给你朋友!嗯,我记得他好像叫做冷栾。至于你要找的人,我答应你告诉你她的下落!”
江夏没有急着回答她,脑子里过滤着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发现冷栾跑进那扇门里,到自己被打晕后带到这里来。或许之前江夏还不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的目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大概猜测出来了。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局,故意支开冷栾,故意引诱自己上钩,或许打晕自己人就是她那一众手下之一吧?她知道自己在找影玫瑰,所以不惜抛出影玫瑰下落的消息来迫使自己答应她的要求。
而这一切的铺垫仅仅只是为了她手上的这只玻璃小瓶,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心思之缜密,一切算计都使得他们混不知觉,让江夏想不到是就连冷栾也着了她的道。
这女人绝非善类!江夏心里暗忖。
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交给冷栾?她自己亲手给他不行么?难道说这其间有什么秘密非得要自己来给不行?
江夏思来想去也只有解释这女人怕是有什么原因不敢见冷栾,至于什么原因或许得江夏自己去找答案了。
“好!我答应你!”江夏想想还是妥协了。
闻言,她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就像早就知道江夏会答应她一般,她又拿出一张已经折叠好的信筏。
“影玫瑰下落的地址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不过你得快一点了,对她手里那件东西感兴趣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人而已!”
“还有谁?”江夏忙不迭问道。
话音刚落,门外再次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应声被人推开,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发外国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盯了江夏一眼,走到那女人身旁耳语了一阵,说完,她轻吟一声,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道:“很抱歉!看来我得离开了!你放心,你朋友很快就会来!”
话音未落她已快步走到门前,江夏心里焦急,吼道:“等下!你先跟我说明白!还有谁在找影玫瑰?”
“小心蜘蛛!”她头也不回道,转瞬便已消失在了江夏的视线里。
“小心蜘蛛?”江夏轻轻呢喃一句,眉头紧蹙。这女人话说一半是几个意思?蜘蛛又是什么东西?他只觉脑里一片混乱,那些他本无暇顾及的东西在这女人出现后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拿起那女人给他的那只玻璃小瓶,轻轻摇晃着瓶里那几滴猩红的液体,这几滴看似普通的液体究竟有什么作用?
正想着,房门被人大力一脚踹开,一道黑影一闪而入。江夏心里一惊,下意识收起了手上的玻璃小瓶朝着门前望去。
那门前的人影不是冷栾是谁!不过相较几个小时之前的他,现在的他看起来极其狼狈。
一身黑格子衬衫碎成一缕缕衣条,露出他一块块令人艳羡的腹肌,下身那条牛仔裤彻底成了短裤,膝盖以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的扯去,一大团线头还在飘荡着。
不过还好的是他那万年不变的墨镜还戴在脸上,表情也跟没事人一样,冷的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
江夏吹了声口哨,揶揄道:“哟!几个小时不见哥们参加丐帮去啦?”
冷栾没有理会他,走上前一言不发地替他解着绑在手上的尼龙绳。江夏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冷着脸道:“你就不打算先给我解释解释今晚的事情?”
“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头也不抬道。说话间已替他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转而去替他解着脚下的锁链。
江夏见他不愿回答,也不再多问,放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只玻璃小瓶,有这东西在手上还怕你不说?江夏心里冷笑。
“走吧!”转瞬冷栾已替他解开了脚下的铁链,低低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江夏目光复杂的盯着他的背影,想想还是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