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不过是提醒她,不要被当前的“成就”冲昏头脑,她却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她的坚定,让管弦相信,她绝对是有一个很让她值得付出的理由,很不世俗不染尘埃的动力促使她这样做。
“难道你没想过,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嫁了,该找个稳定的工作定下来?”不是泼她冷水,管弦只是想,她时常过于理想,不考虑现实问题。如果将这些问题摆在她面前,她会怎样?或许,他只是想从她的乐观豁达中寻求勇气?
他喜欢过去她的娴静端庄,和时而的调皮,更喜欢她现在的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啊!
谈诗停下来,站到管弦面前,瞪视他,瞪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很怀疑你今天来的居心,管弦同学!”他苦笑着退一步,谈诗就进一步,“你今天是来找我的茬的么?还是看不得我这里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我没想过。把当前每一件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后面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说完,她一甩手,背过身,继续欣赏她的青山绿水了。
“人总是有世俗烦恼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清心寡欲?”管弦不怕死的又追上来问了一句。
在断壁前驻足,谈诗顺势坐下。沉默了很久,反问管弦,
“我看起来很清心寡欲的样子么?”
管弦点头。
“可能是我精神世界比较丰富吧。呵呵。”论这种高调着实让人不好意思。
管弦在她身边坐下,眺望着远景。
“野菜饭香则香矣,景色美则美矣,长期看下去,却变成了单调。你不觉的过分单调的生活很乏味么?”
“小时候,我常听妈妈说,过去日子穷,家里什么都没有,也清静的这样过来了。”谈诗顿一顿,继续讲下去,“现在日子好了,物质丰富了,家具添置多了,人却成了东西的奴隶,整天忙着怎么打理清洁,人反比过去更劳累。”
管弦咀嚼她话中的意味。
现在人,再累,也要做房奴、车奴、卡奴,这已经成了生活的基本要素。
“以前,我会觉得,妈妈是在抱怨家务事。到这里以后,才明白,妈妈话中的道理。你看,”谈诗指着山下的民宅,“这就是这里的居住环境,生存环境。当他们没有和外界比较的时候,过得很幸福,虽然物质不丰裕,却不以为苦。可是,当年轻人出去打工,再回来时,原先的宁静就被打破了。他们开始焦躁不安,人人都想着出去,却没想过,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未来也要这样?”
“而我,和他们过着恰好完全相反的生活。心态自然也不同。我是从那样一个繁华的省城来到这里的。虽然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却依旧感受到这里的极度贫困。”她坦诚,她并没有把这种贫困当成刻意的磨练。
“可是,我们有时真的需要把自己推到极致去想问题的,就像看到生命垂危的人,你才会感到生命的宝贵,特别珍惜生命一样。”
“我正是被推到这样一个极致。我看见人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每餐我便会很满足的想,我还有一顿量足的野菜饭吃,不需要考虑少吃一口的问题;看到孩子们拿着石块在泥地里写字,我就会想,看我多么幸福,还有电脑啊,里面有许多书籍陪着我。你不会去想野菜饭多么单调,没有网上多么难过。人的要求有多高,欲望又有多大?关键看你用怎样的方式去看问题。我们不妨把自己放到极致的环境里试试。”
缓缓说完,她对上管弦的双眸,问,“你怎么了?究竟是什么烦心事,让你大老远的跑到山里来了?”
她察觉了。从他颤栗的双臂中察觉的。从他那一句句不平常的问话中察觉的。他们谈话的次数有限,以前,他总是听她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想法。现在,他伤心之时,竟然跑来找她,让谈诗不可思议,也有深受认可和尊重的感动。可是,她也希望,他可以将烦恼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