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杨增新就以自己杜撰的所谓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的罪名,把贺家栋软禁起来,然后杨增新又秘密召见贺家栋,说有人揭发他阴谋反叛,要贺家栋承认。
贺家栋死也不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贺家栋不知杨增新故弄玄虚,以为杨增新要杀他灭口。
贺家栋后悔来到迪化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贺家栋哀求杨增新放他一条生路。
杨增新沉下脸说本打算重用他,没想到他居功自傲、口生蜚语,使众官愤怒。为了不忘他的功劳,网开一面,让他带白银一万两作为退职费,回关内另谋出路。
贺家栋心想只要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于是,答应辞官东归回内地。
杨增新让贺家栋写了辞职书,然后给他白银一万两,派人押送他从西伯利亚转回关内。
留在伊犁不听杨增新调遣的革命党人冯特民和李辅黄依然坚持原来的立场,跟杨增新明争暗斗,不但不解散原有的自己的军队,而且暗中向当时在伊犁的道胜银行借款,用来招兵买马,购置军火,打算再次掀起武装起义,扫平杨增新的部队,夺取政权。
广福佯装不知,只顾敛财享福。
他想隔岸观火,以便从中渔利。
有一个人却在暗中监视冯特民与李辅黄的行动, 并掌握了他们的秘密行动,向杨增新暗发密电。
这个人就是匡时。
匡时出生于广东省赤平县, 后来流落到北京官场, 企图发迹。
袁大化来新疆时在内地招募亲信人才时将匡时招至新疆。
在未入疆时匡时在甘肃兰州企图谋职,但未见效果,只好来到迪化被袁大化任用。
匡时好为人师,往往当众发表宏论谠言,甚至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受到袁大化的斥责,心怀不满。
后来竟然散布对袁大化不满的言论, 被袁大化发觉后驱逐出新疆。
袁大化不准匡时再来新疆。
匡时只好滞留兰州等待时机。
正在此时冯特民等人途经甘肃来新疆, 李辅黄说动匡时改装一同去伊犁进行革命,匡时乔装改扮第二次又进新疆。
匡时路过迪化时被杨增新秘密召见。
因为杨增新知道匡时不满袁大化。
杨增新想利用匡时来反袁。
杨增新为反袁正在拉拢人才。
杨增新对匡时谈了许多主政新疆的政见,得到匡时的赞赏。
杨增新款待了匡时并赠他银两作为去伊犁的生活费。
杨增新动员匡时到伊犁后为他效力, 密切注意革命党人的活动,向他随时汇报军情。
匡时同意了杨增新的要求。
他答应做杨增新的侦探。
匡时是个很机敏的人,能言善辩,惯于看风使舵。他看到杨增新已成新疆的都督,大权在握,而伊方大势已去,便更加忠心地为杨增新卖命, 把冯特民和李辅黄的秘密活动不断地以密电向杨增新报告。杨增新得知后寝食难安,密令匡时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两个他所谓的危险人物杀掉。
匡时得到杨增新的两万两白银之后, 用其中的五千两白银买通了当时在伊犁民军中担任营长的军官马得元, 指使他密杀冯特民和李辅黄。
马得元事先侦察好冯特民和李辅黄所住房间以及岗哨设置的情况后,在深夜率领官兵偷袭冯、李二人的住所,杀死岗哨,分别冲进冯、李二人的房间,枪杀了冯特民和李辅黄。
枪杀事件发生后,杨增新立即布告全城军民勿动,说待调查清楚后再做处理。
杨增新密令马得元带兵当夜逃出伊犁,开赴迪化躲避追究。
杨增新把匡时调往迪化用作密使。
不久又把匡时派往昌吉担任了昌吉县知事, 以便他为官一方大肆敛财。
时隔不久,杨增新为了搞臭广福,孤立广福,达到除去广福的目的, 在各厅道长官中间故意捏造谎言说冯特民和李辅黄二人之死是广福奉北京政府之命,出于无奈而杀的。
他说如果广福不执行中央密令,他就无法交差,如此嫁祸于人的手段可谓一箭双雕,既可遮人耳目,又可引起革命党人对广福的仇恨,使广福处于性命难保的危险境地。
杨增新得知广福好色,喜欢听戏,就让匡时在迪化组织了一个京戏班子,为杨增新和政府官员们唱戏。
正好广福也从伊犁来到迪化开会,便有幸听戏。
听戏中间,广福对台上的一个唱花旦的女戏子十分赞赏。
坐在他身边的匡时说那女人长得很漂亮,愿从中作伐,让他结识那女戏子。
广福自然十分高兴。
散戏后匡时便把那女戏子介绍给广福, 广福立即被那女人的美貌征服了,说要带女戏子去伊犁唱戏,让当地人开开眼界,女戏子表示答应去。
广福被那女人迷住了,走时带走了她。
那女人名叫初宝兰。
是匡时派人专门从北京妓院买来的名妓。
在重金收买下,那名妓做了杨增新的密探。
但她不直接接受杨增新的指挥。
杨增新通过匡时来指挥那女人。
那女人精通京戏, 唱念做打都娴熟自如, 而且长得又很漂亮,深得广福的欢喜。
杨增新密令匡时让那女人陪伴广福时悄悄把鸦片烟的膏子放入茶饭之中,来毒害广福让他成瘾伤身。
又密令匡时让那女人夜夜催发广福的性欲, 使广福纵欲过度而有损身体。
广福把那女人带回伊犁后纳为小妾,视为开心的玩物,每日饮酒作乐,夜夜贪色纵欲,不过一个月,广福便在毒品和色欲的危害中抱病不起,随着病情的恶化,不久就气绝身亡。
广福死后,杨增新派他的堂父三兄弟杨飞霞接替广福之职,担任了伊犁镇边使。
杨增新终于瓦解了伊犁革命党的政权, 将伊犁地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袁世凯深感民主共和制妨碍了他的独裁统治, 当临时大总统不如做皇帝过瘾, 于是发起了恢复帝制的运动, 图谋称帝为皇。
袁世凯的心腹, 热衷于称帝的杨度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筹安全会,指使各省演出劝进袁世凯当皇帝的丑剧。
袁世凯称帝的丑剧一出台,激起全国人民的反对,孙中山先生发出了反对复辟帝制的号召, 动员全国革命的志士仁人奋起反抗。
蔡锷将军首先举起反对袁世凯称帝的革命大旗, 向全国发出起义通电,宣告云南独立,并组织起护国军,向贵州、四川、广西出兵,掀起声势浩大的反对袁世凯称帝的革命运动,得到全国各省革命党人的拥护和支持。
杨增新的心腹兼密探匡时在反对帝制运动的感召下, 在议会发表反对袁世凯称帝的言论,并暗中直接写信给袁世凯,骂他是窃国大盗, 有负全国人民的重托, 警告他立即停止称帝的丑剧,否则绝无好下场云云。
杨增新在袁世凯称帝之前曾接到袁世凯给新疆各地王公贵族加封土地的文告,便懂得了其中的用意无非在于拉拢,而今袁世凯称帝闹剧一开始,他才明白袁世凯拉拢王公贵族的用意了。
杨增新权衡利弊的结果认为袁世凯称帝对他推行独裁统治有好处,他可以效法袁世凯在新疆当个土皇帝,为所欲为。于是他到处联络王公贵族举行公民投票,赞成袁世凯当皇帝。
他把拥护袁世凯称帝的电文和赞成袁世凯当皇帝的公民投票的情况及时报告给袁世凯,得到袁世凯的赞扬。
正当他为拥护帝制而四处奔忙的时候, 突然接到袁世凯发来的密杀令和匡时寄给袁世凯的那封讨袁的书信。
杨增新看罢匡时辱骂袁世凯是国贼的信之后, 立时大动肝火,认为匡时将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决意依袁世凯密杀令中的指示,立即除掉匡时。
杨增新派人请匡时到督署议事, 匡时依约来到督署面见杨增新。
杨增新依然如故接待了匡时,并设宴款待了匡时,夸奖匡时为自己立了很大的功劳,准备畀以重任。
匡时听后十分欢喜,正想问杨增新委他以何种职位时,杨增新却说一同到后花园去散散步,并告诉他所提升的官职。
匡时处于兴奋之中, 加之急于要听杨增新说出他被提升的职位,也就毫不犹豫地跟杨增新来到后花园,他们边走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突然杨增新站住脚指着附近的椅子对匡时说:“你先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等等我,我去拿你的委任状去。我还有要紧的事对你说,你等着我。”
匡时听说他去拿委任状, 自然高兴得两眼放光, 哪能不等呢?
他满面喜悦地说:
“请都督走好,我一定等你来。”
当杨增新离开匡时后, 匡时望着杨增新的背影消失在镇边楼的拐角后,才喜情飞扬地走向杨增新所指的那条长椅,准备拂去上面的尘土就坐,不料,一声枪响,匡时应声倒地,立时死去。
匡时是被打中心脏部位而死的。
子弹是从背后打入心脏的。
随后有两个人把匡时抬入花园中的一间值班室, 砍下他的头,装入一个特制的布袋,放入一个制作精美的铁盒,呈送给杨增新。
杨增新命人把匡时的尸体装入麻袋运往城外的荒地泼上汽油点火焚烧了。
杨增新命心腹武将把装有匡时脑袋的铁盒连夜送交北京的袁世凯,表明自己忠于袁世凯的决心。
那铁盒经过防腐药物的精心处理, 里面的人头不会发臭腐烂,形貌也完好无损。当袁世凯打开后取出人头与他事先索要的匡时的相片一对,果然同是一人,毫无差别,袁世凯才放下心来。
随后, 杨增新为了取悦袁世凯又派他的儿女亲家王学曾去北京向袁世凯进贡了大量的黄金和珠宝, 袁世凯立即诰封他为一等伯爵,并亲笔写下封爵的电文,发给杨增新。
此后不久, 杨增新又把不断探听匡时去向不明究竟什么原因的马得元秘密逮捕后在深夜押往城外砍杀了。
他的尸体被荒山野岭的野狼野狗吞吃了。
这两个杀害革命党人冯特民和李辅黄的凶手终于被杨增新以灭口的方式处决了。
杨增新自有他杀人的理论根据,他在自己所写的《补过斋日记》十六卷二十七页中这样说道:
“圣人为天下除害,亦须下狠心辣手。”
他把自己比做圣人, 他把为自己的私利而不择手段的杀人暴行称之为天下除害,实在是荒谬至极。
杨增新处心积虑把伊犁革命党组织支解之后, 消除了与他抗衡的敌对势力,实现了他控制伊犁政局的目的后,他并不因此而满足,并不以胜利而高枕无忧,他仍然处处小心,不敢掉以轻心。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他把伊犁革命党人暗伏的党羽全部扫除,生怕留下祸根。
与此同时, 他又把迪化暗通伊犁革命党人的嫌疑分子也一个不剩地抓起来,经过审讯,有的被悄悄处决,有的被押送回关内。
当广福死后,杨增新以清查叛乱分子为借口,派人抄查了广福的私宅,没收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连当初他派匡时贿赂给广福的金银也都如数收回,据为己有。
匡时在昌吉任知事之时搜刮了不少金银珠宝, 匡时死后杨增新也依同样的手段派他的心腹清查了匡时家宅中的金银珠宝, 连同原来交给匡时的那些白银一同没收, 装入杨增新的私囊。
可见杨增新手段之狠到了何种地步。
可见杨增新并不做亏本的政治交易。
他敢于大把地花钱就在于他能如数收回花出去的钱。
可见杨增新是个极其高明的赌徒。
为了政治他敢于赌。
即使输光了他也不怕。
当他胜利之后,他又将赌出的钱一个不剩地夺回来。
这就是他乐意大量花钱大把给人的原因, 他的账目算得非常清楚非常周到,事实证明他绝不会失算。
这究竟归于他的聪明还是狡猾抑或是阴险诡诈呢?
世人自有公断!
控制了伊犁之后,杨增新并不高枕无忧,他还担心南疆随时会与他对抗, 特别是雄踞喀什的魏得喜和边永福更令他日夜不安。他们编练部队的消息让他感到惊骇,他必须设法除掉他们,才感到心里踏实,否则,他会觉得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似的透不过气来。
杨增新又向这两个人大开杀戒了。
他能否如愿以偿,铲除这两个令他不安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