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适依旧每日前来为宁子娴请脉,至于李拂柳体内的毒,简适再三斟酌之后,每日让李拂柳服用少量毒物,在她服用时辅以针灸之法护住她心脉,并引导服食进体内的毒物与噬心毒相抗,借此压制乃至消磨毒性。只是到底能有多大效果,又或者解不解得了噬心之毒,简适并无十分的把握。
紧接着,便是闹新年的热闹非凡,只是妃嫔之间,却是平静非常,静的有些孤寂了……
为着是新朝新立,贤琰帝便在二十八这日登了京都最高的‘相山’,祭祀祈福,那一队队车马隆喧,长长的瞧不见首尾。除却贤琰帝与皇后共乘的龙驹凤撵之外,婉宓妃的锦羽青鸾的华盖车撵紧随其后。一路走来,琼妃领着温宪公主一道儿,带上了祺婕妤李拂柳,而宁子娴为着身孕多有不便便独自备了车撵,到了地方,已是疲累不堪,贤琰帝瞧着颇为怜惜,便准了宁子娴在行宫之中歇息,宁子娴闻此言,忙谢了嗯,便草草洗漱一番就睡了过去……
祭祀礼仪缛繁,只是在两日便是除夕,所以一切倒是安排的紧凑,一番下来,到底是二十九正午方回到宫中。
各宫人皆是面露疲色,皇后也不欲多说,便叫众人各自回去歇息了。
腊月三十,除夕。
是夜,贤琰帝在外赐宴朝臣事毕,便到了后宫开了家宴。
不得不说,皇后叫了婉宓妃操办,如今看来,的确是热闹非常的。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
虽说宫中仅有温宪一位皇女,到底仁亲王亦是领着仁亲王妃等家眷坐于席间。王妃更是抱了养在自己膝下才六个月大的庶女与温宪放在一处,笑道:“却到底还是的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陪着咱们公主才不孤单呢!”
皇后亦是笑道:“可不是,咱们静怡今儿瞧着精神好了不少呢!”
贤琰帝似乎兴致很好,竟也由几位年纪轻的陪着饮了几杯五谷新酿来了。皇上、皇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妃嫔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技并作。
婉宓妃率妃嫔、公主、郡主进茶进酒,朝贺贤琰帝万岁。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皇后见座下十数位妃嫔,很是欣慰的样子,对贤琰帝道:“皇帝雨露均沾,后宫和睦端详,想是不日便可子嗣繁衍。”
又对云柔洛道:“你是宫中高位,自当多多操持,皇上亦是甚是喜爱宓妃,望宓妃不要叫皇上有后顾之忧才是。”
云柔洛却是眉眼盈盈处,含笑起身,略微半蹲一下,道:“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自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还请娘娘放心!”
皇后温婉一笑,又看向宁子娴,道:“昭婕妤……”
宁子娴颇有些费力的站立起来,道:“臣妾在……”
“身子既然不便,便好生歇着吧!你是个聪慧懂事的,叫人放心。本宫很是欣慰!”
“皇后如此说道,倒是叫朕觉得素日里忽略太多事情了,今日除夕,且一家人乐上一乐!”
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位置按着位份坐,宁子娴与贤琰帝相隔不远,远远瞧去,宁子娴只觉得贤琰帝在明黄织锦的缎袍下衬得越发的面如冠玉,更有君王风范。
宁子娴微微含笑朝着贤琰帝看去,贤琰帝显然是见到了,亦含笑向宁子娴,目光眷恋如绵,迢迢不绝。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觉红了脸,含羞低头饮了一盅酒。
再抬头时。贤琰帝已在和皇后说话,却见谭文姜趁着无人注意朝宁子娴的方向略略举杯示意,与她倒是会心一笑,举起面前酒杯仰头饮下。
席间贤琰帝频频目视于自己,更是吩咐安德海亲自将自己面前的菜色分与宁子娴,且多是宁子娴平日爱吃的一些。
虽然按制不能说话,却也是情意绵绵。不由心情愉悦。
好不容易家宴结束,除夕之夜,贤琰帝自然是宿在皇后的椒房殿,嫔妃各自回宫安寝。
坐于轿辇之上,刚才的酒意泛上来,脸颊滚滚的烫,身上也软绵绵起来。支手歪了一会儿,抬头见天上月色极美,虽说十五的月亮团团如一轮冰盘,只是这月末的残月亦是别有一番风味,高高的悬在那黑蓝绒底般的夜空上,倒也算得上是明亮皎洁。
月华如水,映在裙上比目玉佩上,更是莹莹温润。比目原是成双之鱼,又是如此团圆之夜,却只身一人,对影成双,听得太液池中鹭鸶划水而过的清冷之声,不觉生了孤凉之感。
自宴散后返回合欢殿,白芷、倚翠服侍着宁子娴换下了礼服,又卸了大妆,将脸上脂粉洗得干干净净,宁子娴倒是不自觉的摸一摸脸,道:“脸烫得厉害,今晚的确是喝的多了些。“
倚翠抿嘴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席间好生眷顾娘娘,连新近得宠的清才人也不能分去了半分。”
白芷却是嗔道:“不要胡说。“
倚翠却是颇有些不服,接口道:“你没有去自然没有看见,宓妃气得眼都直了。”说着弯腰咯咯笑起来,“也要气气她才好,省得她不晓得咱们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日日那么嚣张。”
闻此,宁子娴却是瞪了倚翠一眼道:“胡咀什么!虽是在自己宫里也得谨慎才是,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是……娘娘……“倚翠这才收敛一些。
待到换了寝衣,却是深夜了……想着新年已到,小选将至,不由得心间一紧,只是想到腹中孩儿,有了主意,便含着笑意,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