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扬起柳眉,伸出纤纤玉指遥指玉丫儿,尾指指套上镶嵌着的细小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艳光:“你、你这贱婢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全场一片死寂,唯有各嫔妃衣裙磨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及头饰珠环配饰的轻叮声。蕊妃见皇后发问,虽然脸色苍白神情惊愕却依然强作镇定,死死的盯着玉丫儿,等待她开口解释。
玉丫儿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虽然被小太监拖开了一段距离,嘴里却依然不停的高呼道:“蕊妃娘娘,您曾对奴婢许下承诺,若依你之言接近喜妃娘娘成功下咒,无论如何也会尽量保住丫儿贱命的。可是此刻您为何却不替丫儿说句话。丫儿还小,丫儿还不想死!”哭喊之中,玉丫儿再次向着蕊妃的方向爬去,欲再次拉着蕊妃裙摆求援。
玉丫儿凄厉之态,让一向淡定自若的蕊妃有些乱了阵脚,颇为狼狈的后退数步避开玉丫儿,对其喝斥道:“你这疯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胡言乱语!来人,将其拖下去杖毙!”
但是任蕊妃如何喝斥,在场的宫人却无一人敢动,皆神情怪异的看着蕊妃,其余妃嫔也目瞪口呆的瞪视着蕊妃,显然大家都己信了玉丫儿之言。
喜妃又是一阵咳嗽,轻启干涸起壳的双唇,淡声言道:“蕊妃,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高瞻远瞩”,在本宫宫里放下这么一枚好棋子,险些害的本宫一命归西。蕊妃你好狠的心啦!”言毕,又是一阵猛咳,顾嬷嬷急忙轻拍着喜妃后背,忧心忡忡的宽言道:“娘娘,您可小心身子。此事皇后娘娘定会替您作主的。”
不远处的银雪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玉丫儿竟然是蕊妃安置在喜瑶宫里的一枚棋子,这怎么可能?平日里她甚少步出喜瑶宫,这杀头的大事她怎敢做?可是若非如此,她为何又全数承认,并且亲自指证蕊妃。这.......
顾嬷嬷对喜妃的宽言倒是提醒了皇后娘娘,暗道:此事重大。蕊妃乃玉琼宫主位,深得圣宠,其兄在朝中地位也是举足重轻颇受皇上器重,若是自己冒然定罪,少不了许多的麻烦。恐怕需禀告皇上才是。
思绪间,皇后沉声对身旁伺候的大太监尹德本言道:”尹德本,此事非同小可,速去养心殿请皇上移驾喜瑶宫定夺!”
“奴才领令!”尹德本利落的对皇后娘娘躬身施礼,快速后退数转身向养心殿方向奔去。
陆银雪闻得皇后娘娘命人前往养心殿请皇上移驾,心里一阵狂跳,重生以来她处处退让,为的便是不愿走前世的老路,但是心里对皇上那抹柔情却仍挥之不去,前世一度认为自己命定隆恩,却不料落得个悲惨收场,如今辗转一生再见却是陌路之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失神之即,喜瑶宫外己响起,皇上贴身大太监李忠庆尖锐的高唱声:“皇上驾到!”
陆银雪抬眸望去,泪光中遥望皇上,暗道:圣上龙威依旧,贱妾却己隔世......
皇后及众嫔妃闻言,立即深蹲而下,行全礼接驾,口中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朗声言道,大步走向殿院中,早己摆放好的金雕紫檀主位之上,双手扶膝身形端正的稳坐而下,目光炯然的扫视着在场众妃嫔,最后停在了伏地抖颤,面如死灰的玉丫儿身上,淡声言道:“适才尹德本己向朕回了个中原由。可是这贱婢施咒害的喜妃?”
玉丫儿身子猛的一颤,声若蚊鸣的言道:“回皇上,奴婢是奉蕊妃娘娘之命行事。”
话音刚落,蕊妃顾不上喝斥玉丫儿,急步走向正中,跪将而下,扬声言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认得这贱婢,您要替臣妾作主,诛了这妖言惑众的贱婢!”
皇上好看的剑眉紧拧,也不与蕊妃多言,冷冷的对玉丫儿言道:“你这贱婢口口声声说是蕊妃指使你而为,可有证据?”
玉丫儿头也不敢抬,轻声回话:“奴婢愚钝不曾留下证据。可是布偶却是蕊妃娘娘派人交给奴婢的。奴婢奉命将喜妃娘娘的发丝置入布偶里,再扎破手指将血渗入布偶里。照着娘娘的吩咐,每晚子时用针扎布偶数次。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喜妃闻言步伐踉跄着行到正中,对皇上深叩而下,瘦削的双颊早己挂满了莹莹珠泪,悲声言道:“皇上,您要替臣妾作主啊,若非法师及时察觉宫中有异,恐怕臣妾此生再无机会伺奉皇上左右了。”说完,双肩微耸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皇上面露不忍之色,急忙上前扶起摇摇欲倒的喜妃,满腔怜爱的柔声言道:“爱妃受苦了。此事朕定会查个明白,定然不会委屈了爱妃。”
此情此景,不远处的陆银雪尽收眼底,眸子里忍不住泪意盈眶,暗道:曾几何时,皇上对自己也曾如此柔情蜜意,曾几何时,那双戴着硕大玉扳指的厚掌,也曾轻握着自己的柔荑无尽呵护。如今隔世再见,却己物是人非。
银雪思结绪间,下意识的轻抚着腹部:前世这里曾孕育着自己与皇上的血脉,可是自己却还来不及向皇上报喜,便携着孩儿命丧黄泉。如今虽然自己得上苍垂怜得以重生,但是我的孩子呢?他那幼小的灵魂去又何去何从?
思绪混乱间,陆银雪只感头痛欲裂,身子也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好在她离众人较远,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蕊妃看着皇上亲手扶起喜妃,对同样跪地的自己却全然不顾,很明显皇上对自己己经起了疑心,着急的跪着前行几步,顾不得锦袍在坚硬的地面大力磨擦,急声言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皇上将喜妃扶到侧椅上坐定,对蕊妃淡声言道:“爱妃稍安勿燥,你是否冤枉,朕定会查明。”随即言道:“将那布偶呈上来。”
张水祥闻言,立即将布偶从弘真法师手里接过,双手紧捧呈了上去。
大太监尹德本从张水祥手里接过布偶,小心的递到皇上手中。
“朕看着制作布偶的布料好生眼熟,尹德本,你替朕想想,此布料可有出处?”皇上接过布偶细细查看一番,疑声对尹德本问道。
尹德本也仔细的看了看布偶,方才附在皇上耳边轻声低语道:“回皇上,奴才记起来了。此布料乃去年西域进贡的冰蚕丝缎。”
“对,是有这么回事。”皇上满面释然的言道:“朕记得当时此布料仅有两匹,原本朕是赐予了皇后。但是皇后大度,却让朕将仅有的两匹冰蚕丝缎分别赐予喜瑶宫及玉琼宫。如此说来,此布料仅有你两宫才有。因此此布偶定然也是出自你二人宫中才是。”言毕,皇上分别看了喜妃与蕊妃一眼,沉声询道:“你二人可有说法?”
蕊妃闻言,急忙言道:“回皇上,臣妾那匹布料早己命针绣坊制成两件锦袍了。此布偶上之面料,定是喜瑶宫所出!”言毕,满眸怨恨的瞪了喜妃一眼,暗指喜妃陷害于她。
喜妃却面色不惊,对皇上言道:“回皇上,臣妾那两匹布料如今还在库房里。因面料太过珍贵,臣妾一时还未想好做何种款式的衣物,因而如今还纹丝未动。”说完对吟秋吩咐道:“速去库房里取来冰蚕丝缎请皇上过目。”
吟秋领令而下,不多时便捧着完整无缺的整匹冰蚕丝缎,跪呈在皇上跟前。
皇上见状,脸色更是难看了,满眸寒气的瞪视着蕊妃,言道:“蕊妃,你可还有话要对朕说?”
“皇上明鉴!”蕊妃惊诧失常,急切的应道:“皇上,即使喜妃宫里的丝缎完整无缺,可是臣妾的丝缎也早己做成衣物,这并不能说明此布偶便是出自臣妾宫里的啊!”
正在此时,喜妃则缓缓的开口了:“皇上,虽然蕊妃的丝缎早己制成衣物,可是裁制衣服所余的边角余料,做一个布偶却是绰绰有余的。”
言毕,泪珠再次滴落,悲声连连的言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臣妾恳请皇上作主!”
同时,喜瑶宫里的宫婢,上至顾嬷嬷下至太监小槐子、小柳子皆全数跪下,对皇上言道:“请万岁替喜妃娘娘作主!”
顾嬷嬷继续言道:“皇上,我们娘娘遭此大难,险些丧命,皇上请恕老奴多嘴,娘娘昨日昏厥过去,朦胧间说的胡话都是对皇上的关切之言。可见我们娘娘即使身中邪咒自身难保,也是挂记着皇上的啊!”
喜妃虽然泪珠满腮精神不济,却依然制止着顾嬷嬷之言,暗声喝道:“顾嬷嬷住嘴。本宫身边皇上后宫之妃,深受圣恩,无论何时何地挂记皇上也是应当,怎可说出此等言语邀功!”
顾嬷嬷被主子微喝,急忙伸手轻掴老脸言道:“老奴失言,老奴失言!”
“罢了!”皇上大手一挥,淡声言道:“顾嬷嬷你一心为主,朕心中明白。”随即转身对喜妃柔声言道:“爱妃放心,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安慰完喜妃,皇上脸色一变,对蕊妃喝道:“兰馨蕊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