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沈棠听过父亲的一番话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在心中从未有想过自己的母亲是被害死的。
他从出生就没有母亲的呵护,一直都在父亲精心的照顾下成长,母亲在他的记忆里连一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他也曾经问过父亲,自己为什么没有母亲。
那时父亲轻轻对他说,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但他看得出来父亲很难过。
因此,他以为是母亲抛弃了父亲和自己,所以父亲才悲伤、不好告诉自己,怕伤了自己的心。
从小到大,母亲是不爱自己和父亲的这个想法一直深埋自己的心底,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有这么爱自己的父亲陪着自己就够了。
所以,他在父亲面前一直都绝口不提自己的母亲,以免父亲伤心,也以免触及自己心中的隐痛,深埋心底十六年的隐痛。
可是一切却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母亲是生产自己的时候死去的,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她忍受巨大的疼痛生下自己,给了自己生命,而她却还来不及抱抱自己就离开这个世界。
他怨恨那些害死母亲的人,恨得发狂。可是一会儿又怨恨自己,如果不是刚好怀了自己,那有会怎样呢?顿时又恨起自己来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润湿了枕头。
就这样,沈棠在一番又恨又悔的情绪的折磨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晨醒来,沈棠脑袋晕沉沉的,洗过脸吃过饭后来到大厅,刚好看见公子席涧手摇泥金折扇缓缓地拾级而下。
大厅里正在闲聊的人一看见席涧下来,声音有一瞬的一滞,转瞬恢复自然。众人依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每个人的眼角都有意无意的瞥向公子席涧。
沈棠在心里暗暗发笑,想:“你们那么害怕席涧,如果让你们知道他昨夜摆在父亲手下,还不吓死你们啊。”
沈棠走到柜台,看着父亲算账,顺便想在询问一下关于母亲的一些事,如今他心里想的都是母亲的身影。
他刚想张口,只听身旁,“哗”的一声,沈棠转头看去,只见一身华丽衣袍的席涧一手拿着合拢的泥金折扇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缓缓走到柜台来。
席涧见沈棠望来,对沈棠微微一笑,这才直视沈老爹,温和地说道:“我要走了。来结账。”竟没有一点的怨恨和尴尬,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沈老爹也笑呵呵的说道:“公子,不再住些日子了?”
席涧回道:“不了,还有些事要办。”
沈老爹道:“好嘞,四十文钱。”
席涧的手在储物戒指一抹,一锭银子已经在手心,席涧把这一锭银子放在柜上,道:“不用找了。”
沈老爹顿时喜笑颜开的拿起银子放入柜台的抽屉,道:“如此多谢公子了。”
席涧见沈老爹收起银子,笑道“不用。”他突然身子倾斜,倚在柜台上,压低声音道:“昨夜多谢手下留情,我不会将那人在这儿的消息说出去的,这一点你请放心。不过,这消息迟早会外漏,你可要早作打算。”说完不待沈老爹回答,已经站直身子,“哗”的打开泥金折扇,轻摇着,慢慢渡出饭馆了。
“爹,他说的什么?是说那个人吗?”沈棠望着席涧离去的方向疑惑的问道。
沈老爹慈爱的道:“是啊。”叹息一声后,又道:“唉,从此之后,就要麻烦不断咯。”
沈棠笑道:“受人恩惠,理应如此嘛。”
沈老爹笑道:“对对对,理应如此。你去到后院看着那人去,可以照顾一下,我这分不开身。”
沈棠答应一声,就往后院走去。沈老爹望着沈棠的背影微笑,然后继续工作。
沈棠来到父亲的房间,走到床边坐下来,扭头望着依然昏迷的张昭。看了一会儿,心想:“昨天那些人说什么,弑师夺位,他看起来不像啊,再说了,弑师夺位的人又怎会有那样的侠义心肠呢,哼,肯定是冤枉恩公了,一群什么都不知道,就人云亦云的人。”
“唉,不知道恩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昨天听父亲的话,恩公好像很厉害,怎么有受了那么重的伤呢?昨天那些人好像是说,恩公的师兄,叫什么秦陵的,发下来缉捕令,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追杀他。哦,席涧临走时,说什么消息,就是这个吧?的确,如果江湖人知道他在这儿,肯定都会到这儿来抓他,父亲肯定会阻拦。虽然父亲很厉害,可那秦陵,或是风刀来了,那就不好说了。”
沈棠正在想得出神,突然身后发出一声痛苦而又虚弱的轻哼,沈棠赶忙回头,只见面容惨白的张昭的眼皮颤动的频率极快,似乎是在尽自己最大努力睁开眼睛。
沈棠俯下身子在张昭耳边轻唤道:“张昭大叔…张昭大叔…”
也许张昭听到了沈棠的呼唤,双眼慢慢地张开来,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屋顶,眼眸无神,充满着迷茫。
沈棠看着睁开眼睛的张昭,小声的轻轻说道:“张昭大叔,你醒来了。”
听到声音,张昭的双眼这才慢慢的聚集起神采,扭头望向沈棠,道:“这是哪儿,我为什麽会在这儿?你是谁?”由于重伤失血过多,声音有些嘶哑干涩。
沈棠道:“我叫沈棠,这是我家啊。你受伤了,我和父亲把你救了的。”顿了一顿又道:“我去叫父亲,他知道你醒了,肯定会很开心。”
张昭一听沈棠要走开,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凛,说道:“你别走,陪我说说话,等着你父亲来吧,”
沈棠想也没想就说道:“好啊,”
张昭这才好好把房间打量一遍,有暗中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