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为人霸道说话也啰嗦的婶婶,绾儿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管她怎么说,绾儿都始终保持着不变的笑脸。对她来说,“和气生财”并不仅仅是针对顾客的,对上了年纪又有点犯糊涂的长辈,同样是适用的。
绾儿能到莫斯科来,还是亏了婶婶的帮助。初来咋到,绾儿对自己以后要从事的行业一无所知,甚至还语言不通。是婶婶把她带到自己的店里,耐心地向她讲解:这个衣服是貂,这个是獭皮,那个是獭兔,那边挂着的一堆是貉子、海狸鼠和狐狸等等。
至于语言方面,她则是全部靠自学。以前有种说法,好像学会了英语,到什么地方都不怕,好像英语真的是全球通用语似的。绾儿的英语水平不差,但到了莫斯科,才发现英语在这里,还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除了商场里那些年轻的售货员会说几句英语外,其它地方说英语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绾儿只能耐着性子专心地学起了俄语。
绾儿是08年4月到的莫斯科,和婶婶一起住了半年左右,就因为一件事情彻底翻脸了。凭心而论,在这件事情上,绾儿一点错都没有。当时婶婶带她去参加过两次教会的聚会后,忽然有一天心血来潮,把她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我去过几次教会了,对这个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白天和牧师聊天,他说再过半个月有受洗仪式。干脆这样,你明天和我去教会,正式入教,等时间一到,你就去参加受洗仪式。”
听到婶婶这么说,绾儿当时心里非常不快,她本来就不信这些,每次陪婶婶去那些场合,只是处于对她的尊重和一种礼貌,没想到她事先连招呼不打,就强迫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在事后轻描淡写地通知一声。
她知道婶婶很固执,但也不想违心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委婉地对婶婶说:“我对教会不感兴趣,既不想入教也不想受洗。……”
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对宗教早已痴迷的婶婶立即就勃然大怒,冲着她破口大骂。开始绾儿还忍气吞声没有反驳,后来因为骂得太难听,实在忍不住便反击起来,于是两人便为了这件事情吵了起来。
吵到最后,婶婶放出了狠话:“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入教受洗,二是明天就从我这里搬出去。”
性格独立自强的绾儿,也不甘示弱地反驳说:“搬走就搬走,我就是搬出去,也不会去加入教会,去受什么洗。”
对于绾儿的答案,婶婶是冷笑连连,她心里想的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才来莫斯科几天啊?语言都不通,又不认识几个人,能搬到哪里去啊?别看现在闹腾得厉害,过两天还不是只能乖乖地回来向我低头认错。
让婶婶做梦都没想到的,是绾儿第二天到市场后,立即去找了几位刚认识不久的同乡,托她们为自己找房子。天下的事情就这么巧,有个卖袜子的同乡,说她那里刚有人回国,可以让绾儿搬过去。
绾儿二话不说,立即就回家收拾行李,连夜搬到了那个老乡的家里。和另外四个姑娘挤在同一个房间里,住了三个月。直到认识了蒲桃,这才搬到了新家,享受单间的待遇。
虽然离开婶婶,自己出来单干,但绾儿一点都不发怵。早在她读书的时候,她就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自己摆起了地摊。当时林爸爸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闺女不务正业,不好好上学,却偏偏跑去做什么生意,便竭力地反对她,甚至还断掉了她的零花钱。
虽然得不到自己父母的支持,但绾儿一点都不气馁,对她来说,生命的意义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找几位要好的同学借了一笔钱,独自一人跑到义乌去进货。进回来的货,都堆放在租来的民房里,依旧坚持摆着地摊。后来,她的男友阿纬心疼她,也跑来和她一起练摊,这样她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工作以后,由于她对做生意已有了浓厚的兴趣,便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十来平米的门面,专门买女装。由于经营得法,生意还算红火。
直到某一天,婶婶从莫斯科回国,到她的店里看了以后,便拉着她说:“我看你做生意挺有天赋的,想不想跟我到俄罗斯去啊?”
对于婶婶的盛情邀请,绾儿略作思考便答应了下来。对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而婶婶想带她到国外去,则是看中了她经商的天赋,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自己出来当老板,听起来是挺风光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会发现困难重重。租铺面,找货源,都是大问题,因为这里不必国内,打交道的大多数是外国人,语言不通就会举步维艰。幸好得到了许哥和宝老板的无私帮助,她才能顺利地租到店铺,还从那些并不熟悉的厂家那里拿到许多的代销货。
刚开始婶婶还想看笑话,等着绾儿回去向她认错。谁知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绾儿的新店便正式开门营业了。看着她的生意红红火火,婶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打电话回国,向给林爸爸林妈妈告状。
绾儿接到林妈妈打来的电话后,真是无语到了极点。没想到本来是婶婶理亏的事情,她却成为了有理的一方。虽然她没有对林妈妈说婶婶的什么坏话,但从这天起,她也对婶婶避而远之,就算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她也直接找自己的堂哥。
绾儿和婶婶的冷战持续了几个月,直到春节她登门拜年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为了避免以后受到婶婶的掣肘,彻底地独立出来。她还特意将自己的工作签证,从婶婶安排的那家贸易公司里,自作主张地转到了灵犀工作室。
不过两人的关系刚有所缓和,婶婶又不依不饶地非要让她参加四月底五月初举办的夏令营。她不想答应又无法在不吵架的情况下拒绝,只好采取了拖延战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